第23节
短信发出去,毫无回应。 聂然回到家已经夜深。 伍慧又劝慰了聂然一通,这才带着猫回屋睡觉。 聂然睡不着,一晚上起来了五趟,用通灵术探查爷爷、大黄和百万的下落,却都是什么都看不到。她连续使用通灵术,耗费大量精力,疲惫不堪,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早上,伍慧来早叫她起床,告诉她要去学校,今天第一天报道,不好迟到。 聂然困极,起不来床,拉过被子蒙头大睡。 伍慧连拉带拽都没把聂然叫醒,只得打电话向学校请假。 聂然睡到下午才醒,她起床先把屋子里里外外找了圈,百万没回来,只有猫蹲在阳台上懒洋洋地蜷缩成团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 猫听到她喊百万,还过来蹭了她几下,喵喵了几声,好像也在惦记百万。 聂然突然心酸,抱着猫差点哭出来。 谁呀,这么缺德,偷人家的狗……小麒麟兽。 聂然压住情绪,发泄似地跑去冰箱里找了点吃的,把肚子填饱后,又施展通灵术找百万、爷爷和大黄,累得瘫坐在地上,依然没下落。 她想找雪岭道长打听点消息,可电话没打通,对方已关机。 聂然不愿意在家里干耗着等,到城里四处转悠,看哪里有闹鬼闹妖的,抓几只来审审看,说不定有线索。 可是城市这么大,到处都是楼房,哪怕有妖怪藏匿其中,聂然也不可能挨栋楼、挨家挨户去搜,她又不会百万那样的隐身术、穿墙术,想找鬼和妖怪,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她连续找了好几天,毫无头绪和进展。不要说抓妖怪,连孤魂野鬼都没找到一只。聂然都怀疑,是不是狗哥他们放出消息,让城里的妖怪都躲起来了。 聂然天天忙着找狗,连去读书的事都放到了脑后。 刚入夜,聂然又背上斩不平出门找百万。她刚出了小区,就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接通后,听到一个老头子的声音,问她:“是聂然吗?” 聂然问:“你哪位?” 老头子说:“我是雪岭的父亲,之前在你家借住过。” 聂然“哦”了声,问:“有事吗?”她说完,忽然想起雪岭道长一直没回自己的消息,心想,不会是雪岭道长有事吧? 老头子沉沉地叹口气,说:“雪岭失踪了,我们怀疑她落在通灵教手里,想请你帮个忙。” 聂然说:“那你们找通灵教的去呀。” 老头子说:“你的小麒麟兽丢了吧,你帮我找回雪岭,我告诉你小麒麟兽的下落。” 这老头知道百万在哪?他们抓走的?还是骗自己的?聂然觉得这里面没好事,说不定有坑,可自己确实找不到百万,万一百万出事怎么办? 老头子又说:“小麒麟兽丢在金犬的酒吧,那声兽吼和那道白光,我知道是什么,还知道它在哪。翼蛇收养你一场,多少有点祖孙情分在,你到通灵教要人,通灵教会给你这个面子。我主要是怕起冲突,才找到你。” 聂然说:“你告诉我,怎么去找通灵教,我自己去。” 老头子说:“这阵子通灵教销声匿迹,连城里的妖怪都见不着了,他们都躲着你。要找他们,不能大摇大摆大张旗鼓地去。约个地方,我们见一见,详谈,怎么样?你要是有什么担心,你指定地方,我们见过面后,你再决定好不好?找个人多的地方,我们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是不是?” 聂然犹豫了好一会儿,决定去看看呗。她约在了公园广场,人多,地方宽,不管是打架还是逃跑都方便。 第34章 青锋道人找女儿 夜里八点多的公园广场…… 夜里八点多的公园广场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跳广场舞的、拉二胡的、唱戏曲的、吹萨克斯的、带孩子的,都出来了。 聂然到了后,先在四周溜达一圈, 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埋伏, 等接到老头子的电话,得知他已经到了, 说:“我还在路上,还要稍等下。你穿什么样的衣服, 在什么位置, 我到了后直接去找你。” 老头子告诉聂然:“我穿着青色道袍, 头上挽着道髻, 白发,长须, 身后背着把剑,就在广场中间的空地。” 聂然“哦”了声,说:“你等一下嘛, 我快到了。”说完,挂了电话, 按照老头子说的地方找去。 青锋道人挂了电话, 便见到旁边来了群穿着练功服带着工艺剑的老头老太太。 一群老头老太太见到一个打扮奇特的老头背着剑等在场地处, 纷纷猜测是不是有新人想加入。 领队的老先生来到青锋道人身边, 上下打量他。看这大把岁数, 得有七十了吧。身板倒是挺得挺直的, 这头发和胡子梳得也整齐, 嗯,有那股精气神。领队的问:“会太极剑吗?学多久了?” 青锋道人看这阵势便明白,这是遇到吃完晚饭出来练太极剑的老年团体了。他说道:“会一些, 幼时学过,偶尔也练练。” 领队说:“耍几招给大家看看。” 青锋道人:“……” 一个老太太出来,说:“哎哟,人家新来的脸皮薄,你别难为人家。”很是热络地招呼青锋道长,说:“没事,你就站在我们后面跟着我们比划就好了,等回头有哪里不会不明白的,我们再教你。你得有七十了吧?” 青锋道人抬手比了个“八”字。 一群老太太纷纷表示看不出来,最多像七十,好年轻。 青锋道长拈须微笑,然后就被一群老头老太太安排在队伍后面。 大家都拔剑练上了,青锋道人也唯有拔剑出鞘。他的剑出鞘,发出清脆的剑鸣,剑锋锐利雪亮。 旁边的老太太一撇嘴,“你这剑不行,一看就沉,舞不动,当心手腕疼,回头换一把,二十块钱的就成了。” 青锋道人微笑着说:“受教。”慢悠悠地跟着一群老头老太太舞着太极剑,在转身时用眼角余光瞥瞥角落里蹲着的小丫头片子。 他以前没有见过聂然,但聂然生来与众不同,她身上的气焰跟旁人不一样。一般人看不出来,对于青锋道人来说,哪怕周围人山人海都能一眼把她找出来。 这小丫头半个小时前就到了,先绕着四周转悠了一大圈,看到他以后还藏在花坛后悄悄的观察,很是警惕小心。 青锋道人知道这小丫头防备心重,怕把人惊走,很是淡定地跟着大家伙儿练太极剑。 聂然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实没有埋伏,这才去到青锋道人身边。 青锋道人对一同练剑的人说:“我小孙女来接我了,我先走了啊。”还剑回鞘,又朝他们拱拱手,领着聂然往旁边去。 聂然跟着青锋道人走到广场边缘,便说:“有事在这里说吧。”她自己就很能装,一点都不认为这老头子看起来和气好说话就真是和气人,不可能随随便便跟着老头子走,万一被拐到没人的地方敲闷棍怎么办。 青锋道人开门见山,“你帮我找回雪岭,我带你去找小麒麟。” 聂然说:“你告诉我它在哪里,我自己去找。” 青锋道人问:“你会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吗?” 聂然:?这跟找百万有什么关系? 青锋道人说:“那地方不是寻常人能去的,不会奇门遁甲五行八卦,没有人引路,告诉你地方都找不到门。” 这话,聂然是信的。对方能够带走百万,还能让她的通灵术失效,说明有些道行。爷爷常说自己是个半吊子,以前还不服气,现在想想,她连爷爷是条大蟒蛇,大黄是条狗妖都没看出来,就……还是得有点自知之明。 聂然好几天没找到百万,不免有点蔫蔫的,还有点灰心丧气,可当着外人的面绝不会表现出来,直接问:“我们要怎么找通灵教?” 青锋道人说:“通灵教原本就行踪诡秘,连续闹了好几天麒麟兽,又有你找到金犬那一通折腾,他们早已经作鸟兽散,如今想要找到,怕是不易。” 聂然问:“翼蛇呢?”直接找到大蟒蛇,找到通灵教的大头头,不就行了。 青锋道人说:“翼蛇、金犬是二十年前才从封妖窟逃出来的,通灵教传到现在有一千多年了,在它们被关进去后,主事的早换过不知道几茬了,听说现在通灵教分成好几个山头,也是斗得厉害。翼蛇的行踪,哪怕是在通灵教里也没几个知道。” 聂然顿时没好气,说:“那你找我有个铲铲用。”爷爷都不在,自己有个牙刷儿面子。 青锋道人说:“别人不知道翼蛇的行踪,金犬是一定知道的。雪岭出事那天晚上,全市的妖魔鬼怪都让小麒麟兽引了出来,金犬和锦毛虎都出动了。说不定金犬知道雪岭的下落。目前猜测,雪岭要么是在金犬手里,要么是在锦毛虎手里。” 聂然懂了。金犬和锦毛虎,不是一路的,这从他们之前在酒吧里谈判的架势也能看出来。她说:“这里面的事情有些复杂啊。”根据上幼儿园时的老师教的防骗手册讲,大人如果遇到困难会找大人帮忙,他们找到幼儿园的小朋友时,很可能就是人贩子,要立即报告给老师。 虽说自己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但刚从山旮旮里出来,两眼一抹黑,啥子都不晓得,这老道士找人帮忙,有那么多人可以找,为啥子偏偏找到自己头上?自己再是半桶水,从封妖窟里收的火,以及身上这把斩不平,还是很值得人惦记的。 青锋道人点头,叹道:“确实有点复杂。” 聂然说:“这事情我搞不定,我妈还等着我回家吃宵夜。走了哈。”扭头就走。 青锋道人问:“你不找小麒麟兽了?” 聂然转头,回了句:“我怕我没把百万找回来,自己先被你卖了。” 青锋道人:“……”我又不是人贩子。这小丫头片子怎么就这么难缠呢。他说道:“找到雪岭,就有可能找到金犬。通灵教的通灵术,你学过的吧?能躲得过通灵术探查的,不多。试试何妨?你要是把雪岭找回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我亲自领你去姓齐的那里找小麒麟兽。” 逮走百万的姓奇?聂然悄悄记下,心说:“这趟也不算白跑了。不过,也可能是老道士为了引诱自己上当,随口胡编的一个名字。”她清清嗓子,说:“忘了请教您尊姓大名,哪个道观的?”问清楚,要是这个老道士骗她,还可以打上门去找人算账。 青锋道长:“……”你跟雪岭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不知道她是哪门哪派的?他说道:“贫道伏牛山洞天观观主青锋道人。” 聂然问:“是三伏天的伏,水牛的牛吗?” 青锋道人说:“是。” 聂然说:“稍等下啊。”她摸出手机搜索伏牛山,问:“是在洛阳的伏牛山吗?”她再搜洛阳伏牛山洞天观,没搜到。 青锋道人心说:“跟你打交道可真够费劲的。”他估计自己哪怕拿出观主印信,这小丫头说不定都会因为不识货把他当骗子,索性掏出身份证递过去。 聂然可知道现在办身份证不仅要拍照,还要打指纹录入人脸识别,不好造假。她接过青锋道人递来的身份证,先把身份证照和本人比对了下,发现确实是同一个人,再去看其它信息。身份证跟户籍挂钩,还是很有可信度。她把身份证还给了青锋道人,感慨道:“出家人居然还要办身份证!你今年八十岁了啊。”八十岁还要出来找女儿,也是怪不容易的。 青锋道人收回自己的身份证,委实心塞。修道,不等于出家。出家人,也可能是和尚、尼姑,未必都是道士。再是出家人,没有身份证,长途汽车都坐不了。他瞧见这小丫头的态度缓和,摆出一副老父亲的心酸样,说:“我年过四旬,膝下才得此一女。” 聂然突然想到杨大勇,也是快满四十了,一直想要个儿子,也没生出来。子女缘分这东西,有时候真难说。她对青锋道人说:“走嘛,找个有水的地方。”她心想,青锋道人叫吕青锋,那雪岭道长是不是叫吕雪岭?那么好看的一个女道长,居然有个这么土的名字,还是叫聂然好听。 青锋道长暗叹口气,心累。 聂然刚走到路旁,发现前面施工把自来水的主水管挖破了,水哗啦啦地流,淌出好几十米远,流到了面前的排水口。她说道:“就在这里嘛。”蹲下,双手浸在水里,闭上了眼睛。 青锋道长:“……”他站在聂然身旁,低头朝聂然看去,心想:在这里?做什么? 一眼看见聂然的眉心处有一簇幽绿色如闪电般飞出遁进了水里消失了。他的心头微凛,心想:元神出窍? 他定睛看去,还悄悄摸出面铜铸的阴阳镜朝聂然照去,见到这小丫头三魂七魄并没有离开,体内还隐约有幽绿色的火焰。 聂然闭上眼,思绪飞穿地穿过夜空,突然来到一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行驶在满是尘土的道路上。 面包车只有驾驶位和副驾位的座椅还在,其余的座椅都拆了,里面堆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泡沫纸箱塑胶管,有点像运货的,但在面包车厢的后面,货物堆下,躺着三个昏迷不醒的女人,这三人被绳子捆着,还被胶带缠了嘴。两个看起来像大学生,一个是雪岭道长。 聂然朝四周看去,发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不知道面包车要开往哪里。 她的思绪飘回,睁开了眼,表情有点懵:这是要把雪岭道长送到哪去? 青锋道长问:“怎么样?找着了吗?” 聂然把见到的告诉青锋道长。 青锋道长问:“那车牌号码呢?看到了吗?” 聂然说:“我再看看。”她闭上眼睛,再次把手伸进水里,便看到面包车的车牌被泥土糊上了,公路外则是黄土,很像电视上演的黄土高原地形,不远处还有一条波涛汹涌的河。 河水像刚发过大水似的,黄滚滚的,都是沙,分外浑浊。 黄河?黄河是在北方吧?离这里很远的啊。 聂然回到现实中,连续两次施展通灵术,还盯那么久,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