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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执拗的凡人,仙君有些着恼,眼珠子转了转,便起了威逼利诱的心思,“那若是我助你成仙呢?” 民间的皇帝尚且穷极一生追求长生不老,凡人更免不了妄想着早日脱却rou身凡胎,登上极乐仙台。 仙君不撒谎,既然他这么说了,就一定会尽力做到。白何打量着秀才郎俊秀洁泽的面容,心里情不自禁的想到:唔,或许留这个人在仙境一同生活也不错。 至少那一晚两人应该都是很如意的。 感知到情绪的起伏,白何忙将心底腾起的邪火摒去,脸上却露出微微的潮红来。 两个侍从遥遥望见,自然更加纳闷:天还不热呀,仙君却仿佛中暑了似的,难不成离开了瑶池水的滋养,连身子也变得娇气了? 温恒没留意对方的神色如何,只固执说道:“我不想成仙。” 活得太久也没多少好处,只要能圆满不留遗憾的过完这一生足矣。他说道:“我只想好好将阿池养大,来年若再有机会应试,要是能中一枚举人就最好了……” 小秀才脸上有些窘,说不下去了了。 中举之后,当然再是寻一门恰到好处的官职,纳几房娇妻美妾,如此一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间的得意事便都集齐了。 仙君在心底默默将他的心愿补充完毕,对此却只有一个评价:俗!太俗了! 嘛,凡人本就是贪念世俗的。白何不便多说什么,只淡定的应道:“这不难办,我可以帮你。” 功名利禄是由文曲老儿在管,亏得他与这老儿的交情不错,想来足够通融一二。至于娇妻美妾嘛……白何又觑了眼小秀才的相貌,凭他的资质,寻个貌若天仙的也说得过去,不过,一想到两人许是郎才女貌的一对,白何心里就有些不平起来。至于为何不平,他也说不出所以然。 随便找个容貌平常的也就是了,这样一比较,他才知道自己的选择错得有多么离谱。白何仙君如此想着,觉得这主意实在是高明极了。 谁知温恒依旧推辞不受,“仙君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人之祸福,皆有定数,若强行借由外力改变,这般得来的富贵毫无意义。” 真是死脑筋,好好的捷径不走,非要舍近求远,看样子自己是没法劝他改变心意了。 但,若非这样诚笃可靠之人,当初阿池作为怪胎生下,兴许已经被人丢弃。这般看来,也是冥冥中的因果。 白何想了想,“那么,能否容我在你家住些时日?”他将一只宽大的手掌按到温池手背上,恳切的道:“我想试一试,若阿池与我时时亲近,等熟习了,或许他愿意随我回去。” 指尖传来柔嫩滑顺的触感,他不禁轻轻用指腹碾了两下。 温恒不惯与人接触,何况是有过肌肤相亲之人,他忙不迭的将手缩回,仿佛被蛇叮了一口似的,抿唇说道:“可以,只要您不嫌弃寒舍简陋即可。” 依然是十分客气的,似乎有意避开嫌疑。白何先是有些不解,继而想起自己方才的动作,脸上顿时热辣辣起来,他自在惯了,凡事无拘无束,自然忘了人间的忌讳。 说起来,那一夜两人也是不怎么忌讳的……白何想起怀中抱过的嫩豆腐般修长柔软的肢体,心头有微微的震颤。 阿池恰于此时抬头,讶道:“表叔,您流鼻血了。” 看样子他很好的接受了表叔这个身份。 第4章 吃醋 向来端庄自持的仙君脸上免不了尴尬,忙用袖子掩住鼻子,仓促间想找盆清水洗洗脸,也找不到。 两个侍从看得火急火燎的,可恨无仙君吩咐,不敢随意在人前显形。不过白何仙君这是怎么了,明明在瑶池多么高冷气派,怎么到了人界倒跟个愣头小子似的,把神仙的风度都丢尽了。 二人都替他臊得慌。 到底是温恒善解人意,递了一方手帕来,“擦一擦吧。” 白何用力揩了揩,瓮声瓮气的道:“多谢。” 两人之间的交情还没熟到无须说谢谢的程度,虽然已经是同睡过一张床的关系。 温恒看了看墙上一架古老的自鸣钟,走得不十分准,估摸着时候不早了,因道:“我得去学塾了,您要是不介意,就陪阿池顽会儿吧。” 什么您呀您的,仙君听着刺耳得很,皱眉道:“叫我白何就好。” 难得仙君不摆架子,身后两人又小小的惊诧一回。真是,才到人间一天,处处就变样了。 温恒笑了笑,不可置否,径自收拾东西起身,顺道将院门掩上。 阿池候父亲离去,敏捷的从长凳上滑下来,将几块砖石堵在木门背后,免得野物偷偷进来。 白何看着颇为有趣,他也见过不少人间的小孩子,大部分都是懵懵懂懂、浑浑噩噩的,这一个却分外懂事——也许因为阿池本就不是凡人,这是他的孩子。 仙君招手示意小家伙过来,问着他道:“你爹平时不在家,你是怎么消磨时间的?” 阿池没有回答,自顾自的从房中取了一本三字经,一笔一划细细描摹上头的字。 虽然人小,握笔的劲力不十分充足,可是瞧他那认真的态度,已经很有书法名家的神韵了。 白何凑趣道:“你认得上面的字吗?” 阿池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看他。 方才温恒在时还是有说有笑的,现在那小秀才一走,这孩子就变得沉默寡言。白何不知是他天性如此,还是仅仅对自己产生的戒备,但,不管是哪一种,都令他颇为挫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