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噩梦

    沈晓玥“噌”一下就把自己吓醒了，双腿一蹬，猫躯一震，白羽的手机“嗖”一下就被蹬飞了出去，沈晓玥一愣，赶紧跑过去查看摔坏了没有。

    “还好还好，只是摔瘪了个小角，白羽一定看不出来。”沈晓玥拿着手机默默嘀咕着，想了想，又抱着手机跳上吧台，物归原处。

    卧回到猫坐垫上的沈晓玥心满意足，想着今天一天可是干了不少大事，然后自然而然地舔了舔胸前的毛，舔了舔前爪上的毛，又盘了盘毛茸茸滴大尾巴，香甜地准备进入梦乡……

    1秒，2秒，“噌”一下，沈晓玥一个激灵惊醒，大眼睛瞪得溜圆，两只耳朵立得倍儿直，一脸惊恐，心想“我刚干了什么？！我是不是舔身上的毛了？！我居然舔毛了？！我像一只猫一样给自己舔毛了？！”

    沈晓玥越想越惊恐，机械性地低头看着爪面，又看看前胸……

    “湿的，一缕一缕梳得湿湿的……”沈晓玥嘴里不禁嘀咕起来，目光呆若木鸡，“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是不是越来越像猫了？舔毛不是我自愿的啊！我不能这样，我不能，我才刚刚跟冬冬重新建立起联系，我不能让自己变成真猫，我不能，不能不能，我是人，我是人，我还要变回人，我要变回人的啊！喵！喵！！”

    沈晓玥越想越害怕，开始焦虑地在地板上转磨磨儿，一边转一边嘀咕，越嘀咕就越害怕，不是心魔作祟，也不是执念太深，而是真的不愿相信自己可能永远都要当猫，最后竟然吓得自己“喵！喵！喵！”地大叫起来。

    沈晓玥好像想起了宫崎骏的动画《猫的报恩》，里面的女主角就是在猫王国里待久了便越来越像猫，只要渐渐忘记自己是人，就会完全变成猫，那时候就一切都晚了。

    “我要救赎！我要自救！对，我要做自己！”想到这，在地板上急得直打滚又抓挠地板的沈晓玥像是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手脚一松懈，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身上和心里都一阵轻松。

    “我要做自己，首先，我要像人一样躺着睡，这样我就能变回人了，我是人……冬冬，我等你的好消息……”脸上挂着满足地浅笑，沈晓玥就这样躺在地板上睡着了。

    …

    可这时，东方启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东方启是个沾枕头就能睡着的人，这对于从事文艺行业的人来说是非常幸运的事。同时东方启又是个少梦的人，经常一夜无梦，一觉能睡到自然醒，睡眠质量棒棒哒！这也是他始终能保持高效率、高质量工作的基础之一。

    而这一晚却过得不那么平静，一是因为再次看到了月月的照片，睹物思人，二是因为大半夜里被沈晓月间歇性鬼哭狼嚎地贯耳音，想不做噩梦都难呀。

    …

    梦里，幼年的东方启和孪生meimei东方月在海边过生日，这是爸爸mama答应他们的生日礼物全家海岛游。

    东方启穿着《赛车总动员》闪电麦昆的连体泳衣，meimei穿着漂亮的小公主泳衣，两人欢快地在无人的美丽沙滩上奔跑、追逐，洁白的细沙与浪花在两人身边飞舞不停，爸爸mama在不远处的遮阳伞下看着他俩也笑得欣慰。

    画面一转，一个巨大的双拼蛋糕出现在兄妹面前，两人看着蛋糕一阵狂喜。东方启拉着meimei，指着一半是红色麦昆造型的蛋糕，又指指自己身上的麦昆图案，兴奋地合不拢嘴，紧接着又指了指另一半冰雪女王造型的蛋糕和meimei穿的公主裙，meimei也哈哈大笑起来。这时爸爸mama走了过来，将兄妹俩拥入怀中，分别在他们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幸福、甜蜜、快乐与兴奋交织在东方启幼小的心里，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幸福的四口之家，亲切和蔼的父母，还有可爱甜美的meimei。

    然而画风突然一转，海还是那片海，沙滩也还是那片沙滩，只是周围空无一人……

    东方启拼命喊着“爸爸”“mama”和“月月”，可没有任何回应，连风的声音、海浪的声音都没有了。他开始疯狂奔跑起来，边跑边继续喊着，仍旧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突然他看见爸爸mama送的双拼蛋糕摔碎在了地上，远处的海面上也好像漂着什么东西，东方启疯狂地跑了过去，发现那正是meimei在海水里挣扎，无助地向自己大喊“救命，哥哥救我！”

    东方启想都没想一下子扑入海里，拼尽全力向meimei的方向游去，但无论他多么拼命，永远也游不到meimei身边，而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直到什么也看不见…

    东方启感觉身体在往下沉，他已经没有了力气，心也好像被掏空了，他无法挣扎，身体已不受自己控制。他被迫感受着大海的包容与神秘，感受着这个无声世界的压抑与沉闷，他动不了，也喊不出声音，就像是活死人一般，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

    熟睡中的东方启眉头紧皱，额头上已铺满汗珠，隐隐感觉胸口一阵憋闷，猛地睁开双眼，惊魂未定地凝视着天花板，听着自己“砰砰砰”紧张地心跳声。

    显然，9岁那年的事故给他留下了抹不去的后遗症。

    东方启闭上双眼，右手抚去额头上的汗水，一个侧身坐了起来，直径走去卫生间，不一会儿，“哗哗哗”地淋浴声从玻璃房中传了出来。

    客厅里，沈晓玥依旧毫无形象可言地躺在地板上睡得正香，不知梦见了什么，正笑得连嘴都还没合上呢，但这并不影响她耳朵的灵敏度，自从东方启进入浴室，她的耳朵就开始时不时地左右转动，雷达似的收集信号g。

    “嗒哒，嗒哒，嗒哒”，“有脚步声靠近？”沈晓玥在朦朦胧胧中心里念叨着，“怎么地也在震动？地震了？！”

    沈晓玥吓得“噌”一下抬起头，瞪大眼睛看向正前方，嗯？对眼儿了……

    原来头天晚上在地板上打滚发疯过了头，从墙角一路滚到了吧台旁边，现在鼻尖离细细的吧椅腿只有05厘米，不对眼儿才怪。

    沈晓玥快速左右甩了甩头，屁股一沉坐在了地板上，抬起两只前爪按住脑袋，长出了一口气“哎咿～”，心里感慨道“没事了，没事了，眼珠归位了。哎？怎么猫也会对眼儿啊？”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沈晓玥还在思考“猫也会对眼儿”的问题，忽地感觉后背微微发凉、脖颈发紧、被毛颤栗，心中开始“咚咚咚”地打起鼓来。

    “咕咚”，沈晓玥深深地咽了一口口水，眼一闭，幻想着猫咪最可爱的表情，优雅转身“喵～”甜美的幼猫叫声在客厅回荡，沈晓玥心里为自己上演“一秒变淑女猫”而大喜“启，你醒了～早安喵～”

    “穿着长颈鹿纹浴袍的东方启；头发湿润发尖滴水的东方启；冷峻中又偶有迷离感的东方启……天呐！启，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是能杀人的啊？！”沈晓玥的心底在呐喊，如此仰视男神，她觉得自己躁动的小心脏已经快挣脱牢笼，自己马上就要石化为不朽的望夫石了。

    …

    东方启的眉头微微一皱，心想自己又差点儿踢飞这只猫……不，这次不是踢飞这么简单，很有可能是一脚将猫怼在吧椅腿上……怼死……

    “看来噩梦还没有醒。”东方启心里想着，一张极寒冰山脸看着沈晓玥，两个大大的“不爽”就写在脸上。

    东方启看不懂沈晓玥的猫式讨巧，摆完了臭脸便自顾自地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拿了一听可乐喝起来。

    “咕咚”，“咕咚”，沈晓玥的目光始终吸附在东方启身上，人家是喝冰镇碳酸饮料的爽快声，她是无下限女粉丝咽口水的猥琐声。

    “咕咚，咕咚”，东方启一口气喝完了一听可乐，将空罐一扔，转身回卧室换衣服。沈晓玥又深深咽了一口口水，感觉自己也确实有些口渴，便跑到水碗旁边喝起水来。

    这时“滴滴滴，咔哒”一声，大门开了。

    沈晓玥嘴边的毛上还挂着水珠，转头看去——没人。

    “没人？”沈晓玥心中起疑，正准备往前走两步看个仔细，只见一双可疑的手扒住门边，沈晓玥心中一惊，“难道有贼？！”

    沈晓玥没带脑子，只想着不能让我启的家中进贼，于是后腿一个猛劲儿，团身跃起，前爪伸长，眼睛瞪圆，准备进入进攻模式。

    “哎？这贼人怎么那么像……白羽？”沈晓玥脑中一个闪念，“不好，目前这家伙还惹不得！”右脚一个打滑，“哐当”！起跳路线偏离，脑瓜子正好撞在了那把刚与她深情对视过的吧椅腿上。

    “哎哟，哎哟哟～疼死本喵了！”沈晓玥心中愤愤，“大早上的，扮什么贼呀，这个白羽，这笔帐，小jiejie我先记下了！”沈晓玥忧桑地坐在地板上，双手抱头呈怨猫状。

    这时白羽伸进来大半个脑袋，看见幼橘撞头迎接颇感欣慰，压低了声音小心谨慎地跟沈晓玥假装喊话道“哎，猫猫，你没事吧？”

    “喵……”沈晓玥丧气地回应了一声，那意思是“我还活着，算没事吧。”

    “没事就好。”白羽听见沈晓玥“喵”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然后又一转念，“嗯？我跟个猫说什么说呀，我这还自身难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