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这……”那文艺望了一眼威武侯，却是不敢答话。 文钟这一番言论正中时弊，试炼场原本并非七雄割据状态。 古时天子地千里，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史载大周国，曾一统寰宇。奈何王室日渐衰微，诸侯不再岁贡。天子只得虚名，政由侯伯。王室内乱又起，毁于一旦。公侯纷纷独立，擅自称王。 比如郑国，郑国公，自称郑王。 郑国公四处征伐，领地已经扩大至方圆一千四五百里。但他却不敢自称天子，号令天下。一旦逾越，必遭其它公国围攻。 眼前的威武侯，不过是郑王族弟，占据了一郡之地。古时三十家为一邑，十邑为一卒，十卒为一乡，三乡为一县。一县的人口在9000户左右。县为人口密集处建制，而郡则是地广人稀边远处建制。封郡县之地，可称万户侯。 威武侯得一郡之地，吸纳人口，招兵买马，早过建制。郡县本归郑王直属统辖，但大周弊端早已扩散至各公国体系，所以政令不通。观威武侯作风，虽未曾称王，但早已自成一国。 天子既亡，天下无主。威武王不过是侯爵，尚未建国，如何能藐视天下。文钟一番责问，正中公侯软肋，如何能答！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威武侯虽不曾表示，但他的属下却面色不善，怒目相视。 上座又起身一人，是一员武将。那人身高过两米，虎背熊腰，半身裸露，肌rou暴起。 只听他喝道：“呔！吾乃威武侯座下牙将梁铂。吾为主公征战四方，功绩显著，方能上座。尔等伶牙俐齿，肆意妄为，先过了我这一关。” “哈哈哈……”文钟双手托天，仰天长笑道：“不过一武夫尔。我观你自称将军，止有几分蛮力。世家底蕴，你如何知晓？勿论其它，只我家小小护院，便胜你许多。你若够胆，便下场逐力。” 梁铂未见威武侯阻止，单足一点，离地而起，落入殿中。 黑夜向霍克使了个眼色，霍克立刻丢了手里的剑盾，稳步迎向梁铂。 文钟敢出言挑衅，一来看准了这武将鲁莽，二来已测出其晶值不过三千。 观一叶而知秋，那萧云山也有这般能量，运用却是粗鄙。一招之间，能激发出百一，已然不错。况且逐力一途，全凭血rou力量。霍克天生蛮力，鲜有能敌。 再看场中，霍克与梁铂互搭其肩，弯腰抵首而峙。 梁铂身形猛然一蹲，右脚踏碎地砖，将霍克向一旁扭去。 霍克任凭其发力，竟然纹丝未动。 梁铂面色一紧，暗道不好。暗中运起气功，向双臂灌输。 霍克吃力，向后略退一步。 霍克腰盘发力，脚步微弓。 “啊！”只听他暴吼一声，左手一弯，整个半身，便向前压了过去。 梁铂措手不及，脚下散乱，连连退后。 霍克左手一松，朝梁铂腰间一探一抓，正中腰带。 略微下蹲，竟将梁铂举了起来。 梁铂脚下一空，心中慌乱，双手乱抓。奈何手臂太短，竟然舞空。 霍克原地打转，将梁铂摔了出去。 梁铂仰天跌倒，面色羞愧，竟赖地不起。 梁铂落败，颜面大失。一众文武，霍然起身。 霍克冷哼一声，径自归来。文钟抚掌而笑，无视怒目。 黑夜观威武侯，只见他面色沉稳，竟然不露声色。黑夜暗叹，真乃枭雄也。如今是非已生，且看他如何收拾。 只见威武侯咳嗽一声，朗声道：“辩不通达，武不如人。尔等平日里狂妄自大，还不悔悟？”二人羞愧，退至席后。 威武侯又道：“世家果有能人，请上座。” 黑夜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心道这关终于过了。刚要开口圆场，不料侧门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内侍急匆匆跑来，到威武侯跟前跪下，附耳低语。 威武侯面色骤然大变，猛然站了起来。众人错愕，不知何事。 威武侯突然面向清月，躬身一礼。清月吓了一跳，闪身让过。只听威武侯正声道：“小君有恙，恳请闻人神医移驾。” 清月一时愣住了，他不明白小君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幸亏面覆轻纱，未有出声。 黑夜见状，连忙代清月应话：“君侯，医者父母心，凡有伤患，无有不治之理。只是少主正修炼一门感应神术，五感闭塞一感，已有五年。耳不能闻，口不能言。故出行必有人陪同，在下乃少主管家，还望威武侯首肯同行。” 威武侯一皱眉头，似有不悦。 第一百一十五章 清月出诊 糊弄君侯 威武侯露出为难的神色，对黑夜执意同去颇有疑虑。黑夜瞪着威武侯，绝不松口。他哪敢让清月独子前往。 威武侯以小君称自家大老婆，显然独立建国的野心，因为小君一般是国君对自己妇人的称呼。这人无论武力、势力、野心都已经具备。现在突然说自家大老婆生病了，谁知道是真是假？ 万一让他看到清月姿色，说不定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不吐出来。清月是自家早就圈定的，正在慢慢养成，要是叫人家拔了头筹，自己还不如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清月不回答，威武侯也是没办法。 黑夜察言观色，觉得威武侯的焦虑倒不像作假，心中稍微放松了一些。只听威武侯叹气道：“也罢！如此，两位便随我来。”说完起身就走。 宴会上一众文武，见到这一情况，纷纷露出苦笑。哪有心思再争座次，他们也不敢告辞，只是静默不言。 那起先傲慢的文官，连忙招呼霍克、文钟、小昕落座。眼下情况有变，座次之争，再也没什么意义。 文钟心中大爽，也不计较，于次座落座。 霍克早就安奈不住，大口吃喝，直看得一众人惊诧不已。这大力莽汉，果然是个好饭量。 黑夜对厅中情况已无暇顾及，他心中早就捏了一把冷汗。不敢丝毫大意，他一路上用超感知将周围包裹。又生怕引起威武侯警觉，不敢胡乱试探。 幸亏威武侯带路的方向，不是高手云集的西北角。众人出了宫殿侧门，一路向东，又折向北面。 内侍举铜灯带路，没过多久，便来到一幢建筑之外。 打老远，就听到一阵声嘶力竭的嚎叫。门口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宫女，脸色焦虑。 黑夜一惊，连忙向清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千万不要露出表情。 威武侯心思不在他二人身上，也没有起疑心。他伫立在门前，似乎犹豫要不要推门进去。 黑夜见状，连忙出声道：“侯爵，无需进入房间，我家少主自有办法探知病情。” “嗯？”威武侯猛一回头，脸上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要能做到这一点，还真非神医莫属。 黑夜将清月领上台阶，向她做了个探察的手势。那威武侯看在眼里，也不知这二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清月面对屋内，盘膝而坐。闭上双眼后，就没了其它动作。黑夜假模假样地站在一边，其实他的超感知已经偷偷地钻了进去。 “我了个丢！”黑夜超感知一进房间，差点就忍不住叫了出来。 你道为何?原来房间内有一年轻女子，身无片缕，正在地上滚爬。那女子伸手在身上乱抓，抠出一道道血痕。看这情况，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体内作乱。 “鹅米豆腐，哈利路亚！”黑夜默默叨念，不敢露出任何奇怪的表情。要是叫威武侯察觉到老婆被人看光了，扒他一层皮算是轻的。 不过既然已经见光了，那索性就看个彻底。黑夜将超感知聚拢，探入那女子体内。 只见那女子身体中的血管里，有许多小虫在不停地攀爬。这些虫子，只有十分之一米粒大小，两头尖刺，中间褶皱。有些小虫，已经戳破血管，钻进皮rou内。看这情形，要么是奇痛钻心，要么是奇痒难耐。也难怪那女人，会满地打滚，嚎叫不已。 黑夜查到了结果，赶紧收回了超感知。他心中连忙思索，准备如何应付威武侯。 如何清理这些虫子，还真不太好办。清月一身木属性，如果释放能量，非但不能灭虫，反倒会成为上好的养料。 过了许久，清月才缓缓睁眼。他也不蠢笨，知道眼前情况棘手，故意多留了些时间给黑夜思考。 “闻人神医，小君疾患可能医治？”威武侯一脸紧张道。他见清月转醒，赶紧恭敬询问。 清月得了黑夜暗示，假装听不见。 黑夜连忙向威武侯一点头，然后朝清月比划了一通手势。清月压根就没看懂，也应付着胡乱比划了一通。 不过，有这些动作掩饰就够了。 黑夜连忙转身，向威武侯应道：“君侯，我家少主称病人体内有异物入侵，已深入骨髓。” “果然如此，”威武侯一捋虎须，自言自语道，他的表情顿时激动起来。听他口气，似乎此前也曾请医生看过。黑夜心中有数，暗自点头。 “敢问神医，可有办法驱除异物？”威武侯一脸急切道。 听到威武侯问话，黑夜连忙向清月乱打手势。清月心中有些为难，所以手势回应得少了些。 黑夜一看，这情况不妙啊！必须转移话题了。他连忙向威武侯开口道：“君侯，少主询问，这个症状出现多久了？” 刚一说完，又连忙补充道：“按照我对少主的了解，如果要对症下药，必须将患病的来龙去脉查个清楚。很多症状虽然类似，但细究起来，却是千差万别。少主不会轻易出手，她要确保万无一失。” 这番话，虽是胡诌，但也入情入理。威武侯不敢隐瞒，连忙说道：“小君好乐理，二十日前外出采风，路遇一畸形怪人，当初只觉恶心。回来之后，便状若疯狂。如今挣扎许久，已有些神智不清了。” 太好了！听到威武侯这样一说，黑夜差点就要一拍大腿。 顺着威武侯的思路走，患病由头容易编造。怪人可以推到兽人入侵一事上，至于那小虫，可说成蛊虫。虽然自己不懂，但威武侯更不懂，九成九可以糊弄过去。 但自己不能立刻回答，先要进行假手势的例行公事。黑夜一转身，顿时手舞足蹈起来。没想到激动之余，脚下没站稳，差点跌了一跤。清月见状，偷笑不已。但又不能出声，只憋得额头泌出细汗。为了能让黑夜编造个好说辞，她硬是比划了好久。 黑夜一点头，示意可以了，清月连忙停止动作。 威武侯看在眼里，以为两人沟通有了结果。 果然，就听黑夜说道：“君侯，少主从你描述的情况得出初步判断。病人应该是被恶人偷偷地种下了毒虫，这种毒虫，会慢慢吞噬血rou，繁衍壮大。一旦蔓延到脑部，就会导致神智迷失。” 威武侯也难辨真伪，只是点头。 黑夜心中又觉得这番说辞不够严重，眼珠子一转，又继续补充道：“少主曾经听闻，蛮夷之地，有些奇怪的部落会豢养这种毒虫。这种手段，经常在部落征战用中使用。他们常常向对方的头领人物施放毒虫。但毒虫难在强者体内生存，所以施放的对象，武力较弱，但身份重要。这种毒虫能够控制人的神智，主要用来窃取情报。” 这一番瞎扯，倒不怕露出破绽。诸侯纷争，哪个领主会没有敌人。只要君侯稍微联想下，他的对头就坐实了施放毒虫的恶名。 但君侯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想要混过这一关，至少得先露一手。清月是否想到方法医治，黑夜无法沟通，也不知道。但他自己却是想了两个办法。其中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根治，但另一个办法，只是饮鸩止渴。 眼下要让威武侯看到成效，先要让屋里的妇人止住嚎哭。清月的木系法力，效果难说。但她不久前不是刚刚研究出新的方子了么，就是那个【剥皮僵尸】。不需要成品药剂，只要用苔藓初步提纯的药液就可以了。 不过，眼下黑夜却是为难了。 自己给清月下了套子，让他扮演聋哑人。怎样才能让清月弄明白，使用那种药剂呢？一想到这里，黑夜头大不已。 他凑到清月跟前，突然一翻白眼，一伸舌头，做了个僵直的动作。清月一脸疑惑，没看明白。黑夜连忙竖起一个手指，翻转过来，朝口中一指，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僵尸的动作。 这意思是往嘴里吞服一滴药液，可以让屋内的女人维持僵直的状态，那样就可以缓解症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