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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但是在温侯府中为奴作婢, 怎抵得上回尚书府做娇小姐。 只是黄莺儿也明白, 自己原是个插标卖首的丫头, 不过侥幸与王允早夭的女儿生得有几分相像,便越发小意逢迎,要赚得王允认下她, 以尚书之女的身份嫁出去。黄莺儿此时当然不会拿对柔夫人的骄纵跋扈之态,对待王允。 黄莺儿算盘打得响,却是把一国尚书也瞧的太简单了。 王允固然有过早夭的女儿, 却与黄莺儿没有半分相似之处。事实如何,不过全凭他一张嘴。 当初黄莺儿愿意涉险入太师府,那也是因为王允不着痕迹的鼓动。王允给黄莺儿一种错觉,让她觉得自己离真正成为高官之女只有一步之遥。黄莺儿便觉得自己只要有所贡献,便能麻雀变凤凰。王允原是要对董卓用美人计,然而黄莺儿也不傻,并不愿意就此跟了董卓,只在太师府后院中埋头做婢女,后来盯上了吕布,黄莺儿便时不时在柔儿耳边嘀咕几声,撺掇着柔儿与吕布成了事。 此时两人同处一室之中,虽然彼此以父女相称,却是各怀鬼胎。 王允要以黄莺儿对吕布下手,黄莺儿却是要绵柔发力叫王允对外认下她这个女儿。 王允叹道:“原说就在这几日,我请温侯赴宴饮酒,让家中夫人与温侯府中夫人相谈,就说见你与亡女相似,就此认作我的女儿。” 这也正是黄莺儿在盼望着实施的计划。 见王允说到这里便停下,黄莺儿忙道:“可是柔夫人不愿应约?”她因近日对柔夫人跋扈,便下意识觉得会是柔夫人从中作梗,见王允摇头,忙又问道:“那是家中夫人身体不爽快?”王允已经用家中夫人身体不适的借口,拖了黄莺儿旬月。 王允却又摇头。 黄莺儿惶急道:“那究竟是何故?” 王允看出她的急切来,知道自己有把握利用眼前年轻女孩的急切与贪念,这才叹道:“日前未央殿中论政事,温侯与我有了几句争执。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温侯向来气盛,不肯听我劝告。如今邀请,温侯也不会赴宴。” 黄莺儿略松了口气,道:“父亲与温侯情谊深厚,纵有一时不快,过几日便也解开了。” 王允苦笑道:“却也不巧,温侯自请要离开都城,恐怕不等这嫌隙解开,你就要跟随温侯离开长安了。” 前文说过,黄莺儿乃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士,此时听说要跟随吕布离开长安。一想到要在乱世之中离开故土,黄莺儿心中生出无限恐惧,道:“温侯要去哪里?” 王允叹道:“那要看陛下的意思了。温侯骁勇善战,率兵而出,多是要往苦寒之地而去。”他也不提吕布争三辅之地的事情。 黄莺儿闻言,想到吕布乃是并州出身,手下兵卒多是边人,已是信了。刹那间,黄莺儿把从前旁人讲的边地可怕之处都记起来了。要她离了故土长安,往那等苦寒凶残的地方去,是万万不能够的。如今在长安城中,她最大的痛苦不过是因为朝廷养马用豆子,吃不到喜欢的热豆腐了。 黄莺儿双手在身前绞作一团,忙道:“父亲救我。” 王允叹道:“若是能与温侯见上一面,将事情说开,我自然也好提你的事情。但如今他不肯见我,我又能如何?” 黄莺儿心念急转,道;“父亲不说邀约他,只作与他偶遇模样,说上一言半语,解开嫌隙便是了。” 王允一愣,似乎是觉得她这法子可行。 黄莺儿见事情有转机,忙道:“温侯总还要去宫里见陛下辞行的吧?当时候父亲在宫门外等着他,多少话说不了。” 王允蹙眉,宫门外多少眼睛看着不提。当初用吕布杀董卓时,便是叫人埋伏在宫门外的。如今故技重施,吕布难道不会警惕? 王允便道:“城中不可,人多嘴杂,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原是王允要用黄莺儿成事,此时一番对谈下来,王允已是慢慢悠悠,急切之人成了黄莺儿。黄莺儿的节奏已经完全为王允掌控。 果然,黄莺儿忙又道:“既然城里不好,那城外如何?便如这道观之中,又僻静又隐蔽,正是说话的好去处。” “好是好。”王允慢悠悠道:“只是温侯又怎么会来这道观呢?” 黄莺儿听说吕布要去边地,急于从温侯府中脱身,忙道:“女儿有一法。当初柔夫人假装怀孕,赚得温侯纳了她,后来又假作落了胎。事情虽假,温侯盼子的心却是真的。他如今年近四十,府中只有两个女儿。我便劝说柔夫人,就说此处道观最利生育,然而需夫妻一同前来敬拜才有神效。柔夫人这一二年为了诞下一年半女,各种法子都折腾着试过了。我这样一说,她必然意动,自会去缠磨温侯同来。到时候父亲等候在道观之中,遣散众人,与温侯解开嫌隙,再提女儿之事,不也便宜?” 王允慢慢笑起来,道:“若没有你这样的好女儿,为父真不是该如何是好。” 黄莺儿听他声气儿,显然是接纳了她的提议,不禁也松了口气,笑道:“女儿年轻,又懂什么?不过全仗着父亲栽培罢了。” 一时黄莺儿斟茶倒水,王允环顾厢房,暗想赚得吕布前来,安排刀斧手藏匿于外,利刃到处,便将人剁成rou泥。吕布一除,在宫中调离蔡邕蔡琰父女,在朝中贬抑贾诩李利等人,彻底根除皇帝身边的不利影响。他徐徐饮了一口茶水,只觉自未央殿与吕布相争时冒出的一股心火,至此才渐渐平复,不再叫他灼烫难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