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宋慕雯突然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远了，她曾经见过这个世界上许多好的坏的事情，再遇上一些事情的时候，心里就会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不过她的心倒是越来越宁静了，就像现在她处在这样一个风暴中，她却一点都不慌张，一点不激动，反而伸出手，准备在这里面顺势搏击一番。 宋慕武则是觉得meimei读书读多了，想的也就多了，比如这个什么人的性格和生活的地方有关，宋慕武觉得，他所遇到的每个人都不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都有自己的生活，虽然有些人可憎，有些人可爱。 两个人依旧去做老勾当，去偷书，不过这里的图书馆可没有北京的那么大，而且守卫人也很疏漏，两个人很轻松地就混了进去，偷了不少。 宋慕雯回想这一路，确实是已经偷了不少的书了。宋慕雯偷得书，可以填充一座很大型的图书馆了，以后国立图书馆的书，都不会比她的多。 守着这样一笔财富，宋慕雯真的是很满足，等到这十年浩劫过去，这样一笔瑰丽的财宝要被重新摆在世人面前，让他们知道，他们差点毁掉了怎样一个宝贝，怎么样一个美丽的世界。 宋慕雯又从空间拿了不少东西出来，道：“咱们跟老婆婆说，这是咱们买的。” 宋慕武接过东西，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头点了点，就是答应了。 “老婆婆过得不容易，咱们想办法多帮一帮！”风有些大，雪也下的有些急了，两个人回去的路程没有出来的时候那么轻松了。 宋慕武道：“你不要说话，吃了一肚子的风，回去了要肚子疼拉肚子了。” 宋慕雯点点头，乖乖闭上嘴巴不说话了。这风吃进肚子里确实是很难受的。 宋慕武却惦记一件事，现在是大年初七了，再过八天，就是自己meimei的生日，宋慕雯的生日是元宵节那天，其实在节日的时候过生日是十分不美好的一件事，大家都想着过节了，哪里还会想着给人过生日呢？不过宋慕雯每年的生日可以吃一碗长寿面，长寿面里面还会卧着两个糖心荷包蛋，阿奶会偷偷摸摸给她两毛钱叫她买些喜欢吃的糖，不要买别的，阿爷也悄悄地塞给宋慕雯五毛钱，说让她买爱看的书，李桂芬给的花样就多了，有时候是一个新书包，有的时候是一双新鞋，还有的时候是一个她自己做的但是十分漂亮的发带之类的，宋大刚则是给自己的闺女弄上一个稀罕的吃的，有时候是大黑鱼，有时候是早就捉了回来，养在家里的甲鱼……总之花样很多。 这次没有家人在，宋慕武希望自己的meimei的生日依旧过得很有意义。 但是宋慕武觉得，他一个人的力量毕竟还是比不过一家人的，这样想着，他还是觉得有些沮丧的。 回到老婆婆家，老婆婆见两个人又拿了那么多吃的，又是一通埋怨，宋慕武急忙解释，是那些老板看天气不好，急着收摊回去，所以就低价买的。 这个时候大年初六左右就有人出来偷偷摸摸卖东西了，因为供销社里基本上没什么东西了，过年的时候大家都把它搬空了。 也不能这样说，其实主要是这个时候物资还是不丰富，很多东西并不能完全满足大家的需求罢了。 老婆婆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叹了口气，既然买回来了，总不能丢出去。 见面粉够了，还有白菜猪rou鸡蛋之类的，老婆婆就说要给两个人做饺子吃，东北的饺子也是十分具有风味的。东北的人豪放，饺子也是一样，不会做得很精细，但是一定会量足个大，让吃的人觉得十分实在。 做饺子这个事儿，两个人完全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帮着看看，烧一下火之类的，看着老婆婆一双枯树一样的手灵活地揉面擀面剁rou剁菜拌饺子馅，然后飞快的包饺子，简直是三秒钟就包出一个。 而且宋慕雯发现，老婆婆可以三张面皮一起擀，擀出来的皮十分柔软均匀，中间厚边缘薄，捏饺子的时候也就十分轻松。 两个人忍不住试了试，刚开始还挺不熟练地，特别是宋慕武，他这辈子都没吃过几次饺子，手又大，一个小小的饺子在他的手心里真是显得楚楚可怜的。 宋慕雯上辈子体验过包饺子，虽然不是十分熟练，却也有模有样，老婆婆也笑眯眯地夸道：“真是聪明的娃，包得真好！” 宋慕雯就嘿嘿一笑。 后世的人都知道饺子，南边的人都知道北方过年吃饺子，速冻水饺已经卖到了各大小城市县镇，没吃过饺子的人很少见，但是在这个闭塞的年代，宋慕武却从来没有听说过饺子如何，就连课本上也未提及，因为上面多是写革命的文章，满本书都是红色的，宋慕雯看着觉得挺腻味的。 这次宋慕武倒是长了见识了。 饺子扑通扑通下锅，就是大家最期待地时候，老婆婆一手提着锅盖，一手是不是划拉一下锅里的饺子，宋慕雯和宋慕武则是伸长了脖子盯着饺子。 饺子出锅，不过还烫嘴的时候，宋慕武就一口一个开始吃了，虽然嘴巴里还呼哧呼哧不断哈气，想把饺子弄凉一点。 老婆婆笑道：“看他那猴急的样子，像我们东北小伙子看到了饺子一样！” 宋慕雯嘿嘿笑，其实宋慕武骨子里还是有南边男人的特点的。 这样快活的日子，过得总是十分快的，你还没来得及记住一些什么，珍惜一些什么，它倏忽就过去了。 转眼就到了宋慕雯的生日。 宋慕雯的生日是元宵节，宋慕雯自己觉得还好，因为她是穿来的，上一世就很少认认真真过一个生日，这辈子因为有宋家人的陪伴，每一个生日都过得十分温暖。这次在东北，她倒是没期盼那么多，更多的是期盼这边冰灯的展览。 冰灯冰雕这种东西，东北特别是哈尔滨这边不难见到，宋慕雯上辈子倒是来看过，不过不是元宵节，所以错过了元宵节的花灯她也觉得很遗憾，这一次应该可以补偿一下吧。 过年节的时候，传统的庆贺项目不在少数，以前东北也有不少富有地方特色的庆祝活动，可是在文化浩劫时期要求节俭，要求不搞享乐主义不搞花钱主意，任何活动，要是跟革命无关但是又要花钱的话，那还是算了吧，大家洗洗睡吧。 不过这冰灯确实哈尔滨这边流传已久的项目，而且花的钱不多，只需要从冻得紧紧的河边将冰取出来，然后用心雕刻，就能够雕出美丽的冰雕，不过这也是一门技术活，而且很辛苦，冰雕冰灯只能在室外雕，要忍受刺骨的寒风和超低的温度，在后世可能有许多保暖措施，可是这个年代没有，大家只想着如何吃饱饭，如何把日子过好一点，少有人还有心思在这上面想，但是总会有人还惦记着这项老祖宗遗留下来的东西的。 第131章冰兔子 宋慕雯和宋慕武找了一个狗拉雪橇,然后去了江边看人家取冰。 这年头还有狗拉雪橇，还有狗，是因为狗能够作为交通工具,不然很多狗都是不能养的,人都不吃饱哪里能够养狗呢，所以在有些地方，这种小动物也成了挖社会主义墙角的象征。 这些狗长得并不壮实肥硕，不过他们身上的毛倒是让他们看上去好了很多。 宋慕雯一直都很喜欢狗,喜欢猫,人类的伴侣动物总是有许多温暖人心的地方，可惜了这个年代。她想喂一下这几只狗都不能,狗主是不会答应的,当然,也不敢引人注意。 江面上冻得很紧，这个时候大家过河不再绕路走桥上了，而是走冰面上，要小心地走，可能不小心就会摔一跤了。 据说这个江面还能够承受大卡车的重量，这个时候卡车是个稀奇货，所以没有见到，倒是可以见到一些人在江面上走路，滑冰，赶着骡子驴子马之类的动物过江。 两个人过去看人家凿冰，只是这个时候他们在起一块冰罢了，还有些人已经找到了避风的地方，开始了冰雕和冰灯的作业。 冰灯比较容易，这个时候雕好了，放一小块蜡之类的东西进去，有的是灌了油进去，然后在一旁小心放好。 宋慕武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一块冰，看样子应该是那些雕冰的时候掉下来的脚料。 宋慕雯看宋慕武的手都冻红了，道：“这么冷，你就不要玩这个了，待会儿冻坏了手怎么办？” 宋慕武依旧在努力，他偶尔看看那些人的用刀的方法，看看他们怎么顺着冰的走向雕刻，道：“别急，没事的，我心里有数，今天是你的生辰，总要庆贺一下才好，我没啥什么好东西送给你，就做个冰雕给你看看，算哥哥给你的一份心意。” 宋慕雯顿时心被抓了一下一样，堵得快哭出来了，眼睛里也有热热的液体在奔流一般。 虽然日日都感受到亲情，这个哥哥也是天天把她放在第一位，可是每次有这样的小事，她还是忍不住感动不已，说她矫情也好，说她缺温暖也罢，她就是这么一个容易满足的人。 “那你小心点，别弄伤了手了。” 宋慕武嗯了一声。 冰雕的工作不是一天能够完成的，很多都是提前好些天在准备了，而且现在准备的差不多了，现在在忙活的这些，都是最后的收尾工作。 哈尔滨比较繁华的街道边上已经开始摆出了冰灯，放在一块块冰切割成的底座上，看着就晶莹剔透的，而最中心的位置也摆上了一个很大的冰雕底座，不少人自发的出来帮着扫雪打扫卫生，很快就清理了很大一片地方出来。 宋慕雯看宋慕武忙活的正高兴，一个人呆着又无聊，便也领了一个雪铲帮着铲雪，最后浑身都发起热来。 宋慕武那边，他根据冰块的形状雕出了一个小兔子，并且在细细打磨，虽然依旧粗糙，但是对于新手来说很不容易了。 “嘿！兄弟！你在做什么？”那个在做冰雕的小伙子忙里偷闲喊道。 宋慕武笑了笑，道：“在雕一个小兔子。第一次做这个，才觉得这个真的很难，你们真厉害。” 那个小伙子吹了一个口哨，道：“真没看出来你是第一次做这个，还有模有样的啊！兄弟不嫌弃，我来教你几招。” 宋慕武点头，那人想要拿过冰兔子比划，宋慕武拒绝道：“这是我给我meimei的礼，给她过生辰的，我希望我的礼的每一刀都是我刻下的，所以你不能动我这个。” “好吧，”小伙子无奈，只能随手捡了一块废弃的冰块，道：“你看啊！” 说着，唰唰唰削掉了一层的并，白色的冰沫子直飞，看着就十分帅气有型，宋慕武顿时崇拜不已：“真是厉害！” 那小伙子给他看自己做出来的效果：“这样子更好看，更晶莹，按照你那个弄法，上面这一层都不会是透明的，会有一些白色的冰沫子，做出来的就没有那么好看。” “多谢你的指点，我试试看！”宋慕武又埋头继续跟冰兔子较劲，那小伙子看了看，又起身继续忙自己的去了，虽然他很乐意教一下这个喜欢做冰雕的人，但是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忙完呢！ 宋慕武埋头打磨，细细的，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的，务必使冰兔子更加晶莹，虽然他知道冰兔子在自己的meimei的手里呆不了多久，他们很快就要回去了，而且开春了，冰肯定会融化掉的，可是他还是想要给meimei一个完美的冰兔子，希望她喜欢。 宋慕武故意将自己的手弄得冰一些，这样自己的温度就不会让冰融化的那么快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宋慕雯将雪铲还回去，并接受了对方的谢意，然后回头去找宋慕武，想来这个冰灯冰雕展示也快开始了。 “做完了吗？”小伙子等别人将他的那个冰雕带走了，过来问宋慕武道。 宋慕武头都没抬，道：“快了。” 宋慕武手里的冰兔子缩小了很多，但是真的是晶莹剔透，而且是十分精致的，说不上栩栩如生，但是新手做成这样，真的很不错，要是放在以前，小伙子恐怕还会说给宋慕武介绍一下厉害的人，可能拜个师傅什么的，但是现在这样的世道，做那种事并不适合，那样是害了人家。 “真不错。”小伙子赞道。 宋慕武点点头，吹了吹小兔子身上的冰沫子，最后检查了一下，发现小兔子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了，才松了一口气。 冰兔子缩小了很多，看来是其中出现了不少的失误，好在最后的成果虽然很小，却也不错。 宋慕雯回来，一眼就看到了冰兔子。 “做得真好！好看死了！”宋慕雯赞叹道，对于自己的亲人，她总是不吝赞美，让他们知道其实他们做得很好。 一旁的小伙子笑眯眯地看着，难怪这个男孩在这里坐了一整天，meimei这样好看，做哥哥的难免要宠爱一些的。 “哥，你的手怎么样了？要不咱们回去泡泡热水吧！” 宋慕武将自己胡萝卜一样的手藏着，但是宋慕雯是不会忘了这个事情的。 一旁的小伙子急忙阻止道：“不能马上用热水泡手，要先手雪搓手，搓了之后再两只手互相搓，然后在小火旁边烤，烤热了之后才能泡，水温不能太高，如果直接泡热水，是很容易生冻疮的。” 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道！ 宋慕雯急忙道：“多谢你的指点，我们知道了！” 宋慕武站起身道：“咱们出去吧，你盼今天也盼了很久了。先去看灯。” 宋慕雯无奈地跟着宋慕武出了这个只能挡住一点风的棚子，外面的火光都已经点燃了，这年头没有那么高的电能技术，没有可以安装在里面或者是挂在外面的彩灯，但是大家都用自己的只会装点着这里的一切。 “这里真不错啊！”宋慕雯捧着冰兔子，一点都不觉得冷。 宋慕武点点头，道：“确实是难得，只是希望到时候美人追究他们浪费的责任就好。” 这年头抓浪费也很厉害，要是被人抓到浪费，下场挺惨的，毛*主*席也说了，浪费是极大的犯罪，现在的中国还真是浪费不起。 说到这个宋慕雯也挺郁卒的，因为文化浩劫，今年的冰灯展都缩水了好多。 宋慕雯让宋慕武先用雪搓了手，宋慕武抓了雪搓了好几回，等到手完全没知觉了，就把手上的水和雪擦干净了，然后揣在兜里——这些都是宋慕雯要求的。 两个人走在路上，看那一座座冰雕，一个个冰灯，虽然现在的环境很恶劣，但是这些人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传统，真是很难得。 这个年代的讲究节约，节约本身是没有错的，但是节约过头，就是很可怕的事情了，像葛朗台陈监生之流，如果社会上这样的人太多了，那这个发展恐怕要迟滞许久，因为需求是促进发展的长足动力。后世的信用卡，就是将需求提前了，将大家的需求强行扩大了，虽然很有风险，但是收益同样不小。 宋慕雯很惋惜这个时候自己不能掏出相机来好好拍两张，只能偷偷摸摸的掏出一个卡片机，小心翼翼地拍着，生怕别人发现了，说她是什么社会的蠹虫之类的。 那些冰灯整齐排列，蜿蜒前行，犹如一对整齐的萤火虫，流光溢彩，十分漂亮，本来黑沉沉的夜幕，都被点亮了许多，很多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奔跑尖叫，还有人在打雪仗，堆雪人，或者干脆在雪堆里打滚，到处都是欢乐的声音，这才是最真的声音，可是这个时代在努力扼杀这些声音，这些快乐。 那些冰雕也不错，当然没有后世的那么精致，但是工具简陋环境艰苦的情况下，还能够雕出这些漂亮的冰雕，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是值得敬佩的。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九点多，两个人往回走。 宋慕雯看了看宋慕武红萝卜似得手，当然又是好一通埋怨，但是宋慕武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让宋慕雯更加气闷。 冰兔子在这样的温度下保持良好，依旧漂亮晶莹，有时候宋慕雯甚至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哥哥偷偷找了专业的人帮忙雕刻的，不过宋慕雯也知道，自己的哥哥不是那样的人，特别是对自己这个meimei，简直就是一片赤诚之心。 第132章返程了 回到老婆婆家,宋慕雯将冰兔子放在窗台上，免得在屋内被烘化了，等到明天,她要找个时候偷偷放进空间里,放在冰箱里冻起来，一直保持着这份美好。 一进门，两个人急忙去了炕上，现在这边已经有了煤块买,很多人不仅仅烧柴火,也烧煤块，煤块当然要比柴火要贵一些,但是煤炭烧起来的时候,其实能量要比木材大很多的,所以价格仔细算下来，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