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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陈靖探出长臂,搂住少年肩膀,“算了,想哭就哭罢,没甚么大不了的,别看我现在这样,幼时同样爱哭,走在路上撞到树干,撞的鼻青脸肿,哭起来泪如雨下,能填满外头那片湖泊。” “真的?”兰景明靠近陈靖,额头弯折下来,搭在对方肩上,“既是如此,阿靖哭给我看罢。” 陈靖登时噎住,连连摇头摆手:“那都是旧日往事,不提便不提了,你且放心,我明日必去向大哥兴师问罪,叫他再不敢吓你。” 兰景明噗嗤一声笑了:“那我明日就备好伤药,若你回来被我扒了裤子上药,可千万莫要羞臊。” 陈靖面红耳赤,扑上去便要闹人,俩人在榻上滚来滚去,囫囵抱做一团,惹得四周咯吱咯吱,枕绒四处分散,门边婢女们听到声响,纷纷互给眼色,吹熄几盏烛火,静悄悄走出门槛,回身合上房门。 两人胡闹一阵,累的瘫软在塌,半分气力都用不出来,门外毫无声息,唯有风声阵阵,陈靖翻滚起身,光脚跑出去看,回来路上才明白过来,爬上塌时脸颊如火,半晌褪不下来。 家臣婢女们自不会知晓他们在府外的对峙,还以为他陈靖总算情窦初开,寻了一门填房,眼下少年一身薄纱,被他扑的热汗淋淋衣衫不整,发簪落在塌上,满头青丝散开,水一般铺在枕上,陈靖想看又不敢看,半个屁股悬在塌边,冷不丁飞过一眼,嗖一下再收回来。 “天色已晚,阿靖该歇息了,”兰景明解下薄纱,自顾自爬到榻顶,抱住一只硬枕,长长打个哈欠,“这一日风吹日晒,眼睛要睁不开了。” “那快睡罢,”陈靖硬邦邦立着,眼珠黏着两根脚趾,上下挪动两下,“我随后就睡。” “为何要随后再睡,”兰景明低声咕哝,小孩似的挥舞手臂,啪啪拍打榻沿,“你不来睡,我一人无法入眠。” 这是真的。 兰景明太冷了,这寒意从内到外,直将他卷裹进来,化为一座冰雕,刚刚硬是与陈靖打闹一会,激出一身热汗,这才有了几分暖意。 阿靖身上总是暖的,抱着人似抱着不会熄灭的柴火,焚成灰也不愿松开。 陈靖先前还有些动摇,想寻个甚么矮塌过来,或者铺一层被褥,随意打个地铺,可此时少年勾勾指头,他那点思绪烟消云散,两腿硬邦邦挪到前头,打横倒在塌边。 兰景明探长手臂,二话不说,将阿靖拉到身边,手脚并用缠上,额头卷曲起来,揉进后者颈间。 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有些许温暖。 明知道不该这样,可兰景明冻得厉害,似在荒漠里行过数年,好不容易摸到水源,迫切想痛饮一番,宁愿撑得肠破肚烂。 陈靖原本还有几分矜持,待搂住少年肩膀,那点抗拒烟消云散,他体内常年燥热,夏日总是汗流浃背心中恼烦,现下怀里抱着一条冰鱼,水汪汪滑溜溜的,与梦中别无二致,着实是美梦成真。 梆子一声响过一声,陈靖这几日风餐露宿,好不容易回到温暖床褥,温香软玉在怀,眼皮合上便睡着了。 兰景明身体疲惫,累的似有人将他塞|入麻袋,将他揍得爬不起来,头朝下丢进冰河,口鼻灌入冷水。他乏的不想睁眼,神智却分外清醒,青衣先生的身形影影绰绰,忽明忽暗,在面前飘来飘去,令他挪不开眼。 半梦半醒间神智飘散,兰景明仿佛飞在半空,垂头俯视地面,襁褓里有个弱小婴孩,眉眼弯弯脸颊白嫩,那张还没长牙的嘴咧开不小,唇边口水横流,淋漓落进颈窝,有人将他抱在怀里,柔声细语哄他,那嗓音温柔绵软,如涓涓细流,叮咚敲上石壁。 他想要······想要甚么,想要的太多了。 他想要永远躲在那个襁褓里,不要落到地上。 他想要那根发簪,金灿灿亮晶晶的,如一块美玉,点缀在如云的金发里。 兰景明小心翼翼抬手,摸到那根发簪。 下一刻浑身剧痛,后背被大锤砸过,五脏六腑移位,喷出一口血来。 定睛一看哪有残血,他被包裹在襁褓中,后颈贴上草皮,草叶上还有未融的雪浪,雪浪一层一层涌动,风声呼啸穿过山谷,震得地动山摇夜空乱颤,他听到哭声,那是沙哑到近乎泣血的低吟,是被折断的脊背,被吞吃入腹的哀鸣。他听到笑声,那是胸有成竹的快活,志得意满的兴奋,那是苍鹰俯冲而降,卷走丛林里的小兽,狂躁着大声啸鸣。 兰景明被襁褓捆着,捆得皱成一团,手脚探不出去,他勉强仰过脑袋,想要看清甚么,眼前白茫茫一片残雪,他打着滚往山崖下滚,撞过石块掀翻树干,被藤蔓卷住襁褓,被枝丫戳中眼睛,他头破血流,眼前划过一袭青衫,他挣扎仰起脑袋,脖颈向前猛探······正撞上一块铁板。 枕芯都汗透了。 额头顶在陈靖胸口,耳边听着鼾声如雷的呼噜,兰景明摇晃起身,拨开陈靖手臂,赤脚站在地上。 很久······没有过这么长的噩梦了。 他慢腾腾走到门边,将门拉开一条细缝,只着一身单衣,坐在门槛上面。 月华如水,枝杈落满厚雪。 兰景明摩挲手掌,掌心贴住双眼,垂头埋在膝间。 兰杜尔他们······骂的没错。 他色厉内荏,娘们兮兮,行事优柔寡断,不肯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