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叩叩叩。 樱桃站在客房门口,敲敲门,面无表情。 青灯转过头,樱桃道:“今日还得赶路,走了。” 于是又上路,青灯又是只与堪伏渊一车。 这样独处令青灯感觉莫名压力山大,在这么下去头皮都要全部麻掉。 堪伏渊倒是没什么,也没有对青灯做出什么行为,只不过随着马车的颠簸,慢悠悠望向窗外。 半路上遇到劫匪,山路上来势汹汹,樱桃冷着脸,血鞭一抽,劫匪嗷嗷直叫。堪伏渊扫了一眼道:“新手。” “啊?” “英雄大会这个时期,通往太鞍山的路上皆是江湖人,晓得的人都不会这个时候打劫。” 还有这讲究。青灯睁大眼睛,外头樱桃将这群劫匪一个个绑在树干上牟劲儿抽,劫匪在那里喊爹叫娘。 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冲突了,一问止水原来是宫主挑了条又远又僻静的路走,一般人不会绕这么远路去太鞍山的。 青灯忍不住问堪伏渊:“怎么不走近的。” 堪伏渊懒懒道,“这儿安静,风景好。” 青灯望望窗外,一路上鸟语花香,蓝天白云,松涛烟霞,瀑水飞花,还真真是好景致,心想这魔宫宫主真有情调。 她虽急也不能作何,只好由着他欣赏壮哉我九州大好河山。 结果一路走一路玩,行程日子又足足拖了一倍。 今日傍晚的时候总算到了离太鞍山最近的江南青州。直接寻了城门口的一处客栈住下,不愧是江南大镇,客栈装修得精致优雅,一进去,客栈虽大,里头就餐的人不算少,一扫过去都是练过家子的,每届春季英雄大会总给客栈老板赚上不少。 此时青灯依旧着青碧色的衣裙,止水将大刀收入刀鞘拿布绑好背在身后,骨瓷更是用斗篷遮住脸立于青灯身边,堪伏渊黑发披散,外着暗纹黑衣,怎么看都是斯文温雅的模样,几人一进客栈,无数目光齐刷刷落过来,在他们身上逡巡一番,又收了回去。 “累死了。”止水依旧打了个呵欠寻张桌子坐下,招来小二,“咱们五个人,这儿什么好的全上了。” “哎呦,好的客官您稍等。” 虽然这路上慢得跟玩儿似的,青灯依旧被这数日来的奔波折腾得有些吃不消,心里念着只想快快歇息,几人一坐,酒菜还未端上来,便听身后吃食的一桌高声道:“你晓得吗?据说这次夜凝宫要参加大会。” 旁边人群一阵抽吸,又听另一人道:“这个我也有听说,不晓得是不是真,这夜凝宫上三届大会都没有露面,那曾排行第一的《焚火碎光刀》今儿都不知挤到名单哪里去了。” 这么一开玩笑,馆子里的人都笑起来,樱桃坐在一边捏的茶杯都要碎掉。 “是啊,说不定啊是那传说中的美人宫主酒池rou林不问江湖了呢。” “要真是如此,咱们几个派就可以打过去了,再弱也是当年夜凝宫,这么多年一直未见动静可是不对劲儿!” “你没听说吗,那美人宫主可是有断袖之癖,今日听说他宫里没怎么豢养美女,确是有一拨儿男宠啊!” “现在那夜凝宫都不知衰败成怎样了哦……” 客栈里一时开始讨论夜凝宫之事,樱桃气急正打算拍案而起,被一旁止水按住了手,止水一边捻菜一边大口的吃,全无反应,樱桃忍了半晌只好作罢,重新坐好了,抬眼望着堪伏渊。 堪伏渊只是喝茶,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番。 啪! 有谁一拍桌子站起来。众人目光纷纷落过来。 樱桃好不容易咽下这口气转过脸去,站起来的竟然是青灯,连止水夹菜的手也停在空中。 “你们什么都不晓得就如此妄加猜测,这般对得起你们的师父吗?” 堪伏渊将茶搁在唇边,此时微微抬眼。 青灯握紧拳瞪着那几位打头说话的江湖人,扬声道:“胜负未定,你们如此造谣,即便是魔宫,也比你强,即便是魔君,也应该得到相应有的尊重,如此在用餐之时恣意当谈资,诽谤他人,算什么好汉?” 此话一出全场皆静,那桌人转过身子来,面露不快,碍于所有人都在看便没发作,只是站起来,将剑搁在桌面上,上下一扫青灯的身子讽刺笑道:“小丫头,你又是哪里晓得夜凝宫残杀过多少人?你什么都不懂替那个美人宫主说话,也只是看着那宫主生得好看心里喜欢罢?那种男人有什么好,不男不女,人在道上混总得有个规矩,丫头你这么替人家讲话,要不咱们来一场?” 青灯面无表情盯着他,那人嘴角拉开不怀好意笑容,“丫头要是赢了,爷这就给美人宫主道歉,丫头要是输了,就陪爷一晚,如何?” 此时全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男人叉着腰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青灯隐隐听见有人窃笑,她扫视全场,最后瞥了男人一眼,“我为何要跟你打,这没有道理。” “哈?” “你道不道歉是你的事儿,我干嘛要跟你打,不过有些人,不要觉得嘴巴一张一闭泼人家一身脏水就没事儿了,你看不惯我,尽管向我出手,可没有我出手与你较量的必要,我凭什么要答应你的条件,日后别个听见了,就晓得某某某当着大伙儿的面对一个姑娘家大打出手,还要那姑娘陪他过夜。”青灯耸耸肩,扫向其他人,“大伙说是也不是?即便是魔君也不会对一个姑娘家大打出手还强迫人家过夜吧?我一介小女子只是耍耍嘴皮子罢了,你若是说耍嘴皮子,你自个儿不也是耍得利索吗?” 青灯啪嗒啪嗒说完坐下吃饭,夹了最好一块排骨到骨瓷碗里,细声轻语道:“来小瓷,这个rou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了,章章肥 累趴 千里已死,有事撒花_(:3」∠)_ 待会滚过来看你们的冒泡么么哒 ☆、第三十五章 那人脸一阵绿一阵黑,樱桃几分惊讶看着青灯,止水嘴角一抽一抽继续吃rou。 于是乎那男人直直瞪着青灯好半天不晓得怎么发作,青灯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看着骨瓷把米饭和菜生疏地咽下去后,笑开了花。 最后那人摆摆手,竟然将同桌的三位叫起来,一并拿起刀绕过桌子走过来。 青灯心想这人脸皮真厚,抬头看看止水,止水眯着细长的眼睛一副对她更加嫌弃的样子扒饭,那人走到青桌前,剑一拔,“你这小妮子嘴巴倒是利索,可是不晓得江湖上咱们这号人的。” 剑光雪白雪白的,那人还没摆好架势,门口一阵吆喝女声,“怎么这么多人?哎呀小二,赶紧把他们赶走。” 众人看过去,走来的五人,说话的是位水绿衣裳的女子,其次便是一名穿红衣的男人,身后跟着一名带大刀少年以及两位随从。 一看男人身上的红衣,各个都变了脸色,只听那女子拿出一大锭银元道:“小二,这客栈咱们包了,把这些人给我轰走。” 小二一脸为难,“姑娘,这都是江湖里的兄弟……” “这我不管,”女人声音大,“全部轰走,咱们宫主喜欢清静。” 这么一说所有人皆无声捏紧了自己的兵器,一个个目光跟飞刀子似的落在男人身上,男人懒懒扫他们一眼,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几分花俏地玩着自己手指道:“樱桃。” 名为“樱桃”的女子从腰间抽出鞭子,啪地一甩,“还不快走,想吃鞭子吗?知道我们是谁吗,啊?” 青灯此时此刻嘴角一阵抽搐,很想回答,不知道。耳边正听有人耳语,“听说那宫主容貌倾城,无论男女皆赞叹不已,怎么今天看去就这个样儿?” “鬼晓得,传言如此,那焚火碎光刀可是响当当的魔功,走火入魔不谈,不是个丑八怪就不错了。” 樱桃气得发抖,堪伏渊继续饮茶不语。那边甩鞭子的冒牌货还在嚷嚷,小二也只好一个个挨桌好言相劝,在座的客人虽不爽也只好起身离去,颇为憋屈。 正有人问道:“你说你们是夜凝宫,何以见得?” “宫主”冷哼一声,一袖甩过去,那人人头就没了,又是漫天血雨,客栈顿时混乱成一团,青灯坐在桌前就看着整间客栈跑空,手上不停赶紧将盘子里最后块回锅牛rou和着饭吃了免得过会儿殃及无辜。 果然最后那“宫主”目光落过来,樱桃叫道:“你们怎么还不走,想掉脑袋是不是?!这间客栈咱们包了,咱们宫主喜欢清静!” “小二。” 堪伏渊终于出声,搁下茶杯。 小二此时战战兢兢地靠过来,“这位客官……?” “把门关好。” “哎?……好。”小二答应着就赶紧把门关上,客栈中烛光微亮,门口那一行人回头看看紧闭的大门,莫名其妙。 结果自然是这帮人再也没走出去了。 止水扛着刀搓着鼻子扫视这几具尸体,“方才那一招倒是挺像焚火碎光刀。” 樱桃还在气愤地鞭尸,“宫主大人的名声!宫主大人的名声!都是你们坏的!宫主大人穿红衣怎可能有你这么俗?!那帮人真是瞎了眼了!瞎、了、眼、了!” 青灯看那鲜红满地的尸体,被樱桃抽得皮开rou绽还颇有几分心惊rou跳,回头看看,骨瓷终于缓慢地吃完了一碗饭,堪伏渊也喝完了一壶茶,还是像没事儿似的。 自然而然这家客栈就被夜凝宫包了,想到明日就要去英雄大会青灯心中颇为紧张,也不知邵华邵岐师兄如何了,是否真能与萧斩会和。 出门时正好撞见客栈里的人送糕点和茶来,青灯想了想,自个儿去厨房泡了一壶,就着糕点再一并送去了堪伏渊的房间。 男人正坐在窗前,入春至今,已感受不到半点冬日的寒气了,月光莹莹挂在树高头,窗外城里有人提着灯打点火烛。 堪伏渊脱去了玄色袍子,露出里面暗红的衣袍来,青灯进门时怔了怔,的确只有他才能将这一身红衣穿得如此出尘夺目,一见青灯进来,黑眸抬起,似笑非笑道:“乖,洗干净自个儿送上来了?” 青灯差点又把一壶茶往他头上扣去。 “明天要去太鞍山,宫主还是早些休息罢。”她把碟子搁在茶几上,沏茶的香袅袅升起,在夜凝宫她本就是干这活,现在也这么干,她可不想真当宫主大人的女人。 “今儿你怎么了?” “宫主大人是何意?” 堪伏渊微微眯眼,“你素来习惯置身事外,除开紫剑山庄与徐孟天,其他漠不关心,今怎么替本座说起话来了。” 青灯将茶杯浇好注茶,端到窗前呈给他,本是恭敬低着头,他这么一说心里直跳,微微抬起一只眼,男人眼中唇角皆是玩味笑意,他模样生得好,眉目如画,那一点点傲气笑意真真可将人醉了去。 青灯反驳:“我没有。”顿了顿,见男人依旧笑,有些恼,“我真的没有,我就是、就是……” 就是听着不舒服罢了。 “宫主每次出行都会遇见假冒的人吗?” “偶尔,都是些琐碎,无须在意。” 这骗钱骗的,住得远就不好,青灯正想着,堪伏渊抿口茶,道:“茶生了些,是客栈里的?” “不是,是樱桃护法带来的。”青灯一怔,上前去接,“我尝尝看……” 她还没说完,男人就势将她拉进怀里,她就坐在他腿上。 男子的气息太过浓郁,他的脸又太近,竟还是笑眯眯的,青灯一时间手都不知往哪搁,僵硬着身子。 “尝尝。”这次他竟然还提前告诉她,才扣住她的脑袋贴住双唇,青灯感觉到一丝丝茶液渡入口中,甘甜之间夹杂着其他特殊味道,舌尖被含住,她像是被电流通过一般颤了颤,缩紧了四肢。 男人一边吮吸她的唇瓣一边轻笑,声音醇厚,一点点哑,“你说,是不是生的?” 青灯头晕,他每次吻她她就感觉仿佛被炙烤一般,忽然感觉腰间一凉,腰带被拉开,整个人清醒不少,本下意识去推他,又作罢了,直梆梆垂着双臂咬住唇。 堪伏渊吻吻她的耳朵,热气呵进,“怎么,不喜欢?” 声音不喜不怒,只是暧昧。 不是不喜欢,坐在他怀里她全身都是烫的,分外敏感,青灯吸吸鼻子,他既然问了,她就直接告诉他:“就算你、就算得到我的人,你也不会得到我的心。” 堪伏渊眨眨眼,睫毛长长似蝶翼,眼角微微弯起,“哦,好老的台词。我只要你的人,何时要你的心了。” 青灯脸红了,口不择言,“我娘亲、我娘亲说了这种事儿要跟自己的夫君做,其他人是不可以的。” 堪伏渊眉间冷了一分,却依旧细细抚摸她的眉,温和道:“你夫君在棺椁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