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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瑾如实说道:“他在杭州,桃源村。” 闻言,赵寅的脸色变了变,本来的喜悦全部散去,转而变成了极致的悲痛和难掩的绝望。 距离太远了啊…… 从杭州来京城,即便是日夜不停地继续赶路,也至少需要一个月,何况书信送去杭州,也需要时间的,可依照云汐如今的情况,根本撑不了那么长时日,她只剩下一个月。 只有一个月啊,如何能来得及? 望着赵寅的神情,沈奕瑾也突然想起了自己在书上看到的,不禁皱起了眉,表情有些凝重。 那医书上说,‘百梦’是一种奇毒,与一般毒药不同,就犹如它的名字一般,凡是中了‘百梦’的人,都会陷入梦中无法醒来,且那梦有噩梦亦有美梦,反复折磨中毒之人,直到中毒之人生命耗尽,在梦中死去,才能够解脱。 而这个过程,最长不会超过十日。 ……只有十日的话,根本等不及林老头到京城的。 怎么办? 施南钺伸出手,轻拍了一下沈奕瑾的手背,将他唤回神,温声问他道:“小瑾,你可曾从林大夫的书中看过有哪种药物可以延缓‘百梦’发作的时间?” 沈奕瑾回想了下,摇了摇头。 沉默了片刻,沈奕瑾忽然记起一事,便又立刻说道:“对了,老爷子他给我的那几本医书,我都一并带着,里头或许会有记载,我去拿来看看。” 赵寅听了,眼里又浮起一点亮色,带着些许的期望,他注视沈奕瑾,语气带着急切道:“你速速去拿来。” “是。”沈奕瑾起身行礼,随即便出了书房,迅速前往卧房。 沈奕瑾不敢让赵寅等待,便一路快速地跑着,好在卧房离书房并不远,不至于会太累,因此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就拿着几本医书又重新回了书房。 将医书放下,沈奕瑾从中拿起一本,依着记忆翻到一个位置,对赵寅道:“陛下,这一页,就是记载了‘百梦’的,不过……” “快拿来给朕看看。”沈奕瑾的话还没说完,赵寅就打断了他,又迫不及待地起身,快步走到沈奕瑾面前,从他手中拿过书,然后便低头看了起来。 事实上,这本医书上关于‘百梦’的记录其实不多,仅只有短短的一页罢了,里头并未写到有什么药物可以延缓发作或是能够解毒,赵寅很快就看完了。 他紧紧皱着眉,将书放下后,又拿起另外一本,大抵是紧张的,他捧着书籍的手还有些颤抖。 沈奕瑾将剩下的几本分别拿给施南钺、柏苏和封白三人,之后自己也拿着一本翻看了起来。 他拿着的,是林老头要他转交给赫章的。 与其他医书不同,沈奕瑾拿着的这本,记载的都是天下各种毒药的制法和解法,他从头至尾快速地看完,在翻到最后时,终于找到了‘百梦’的制法,只是林老头似乎是有意的,制法里有几味药材已经被他划掉,完全看不清了,而且,也并没有解毒之法。 沈奕瑾将这医书交给赵寅:“陛下,这里也有提及‘百梦’,只是……也并也没有写解毒之法。” 与此同时,施南钺他们也一并摇了头,合上了手头的医书。 ——这些书上都没有任何记载。 见状,赵寅的脸色一白,他低下头,用力捏紧手中的医书,稍时,又松开手,将书还给了沈奕瑾。 重新回到书案后坐下,赵寅闭上眼睛,掩去了眼里的悲痛与难过,等他再睁开眼时,已经敛起了所有绝望的情绪,恢复本来帝王的威严。 看了沈奕瑾一眼,赵寅淡声道:“你且下去写信吧,朕稍时会派人去找你拿。” 沈奕瑾长揖为礼,恭敬道:“是,草民告退。” 沈奕瑾离开后,赵寅才把视线又落到施南钺身上,沉声问起了施南钺关于豫王之事。 施南钺闻言,就将今日豫王的话,一一告诉了赵寅,不过略去了林言的那部分。 赵寅听完,沉吟了一会儿,道:“南钺,你觉得此话可信吗?” 施南钺颔首:“微臣觉得可信。” “哦?”赵寅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施南钺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后,继续道:“在回府的路上,微臣仔细想过,发现其实豫王爷很早就已经向陛下表明过他的态度,只是他的所作所为,太过剑走偏锋,屡次将事情闹得天翻地覆,看似是两边都不顾,完全不讨好哪一方的人。” “不过若是认真去分析和辨别,就能够发现他做完那些事之后的直接受益者,便是陛下,而那些权臣,总是会有所损失,或是名誉,或是安插的官员,这几年来,但凡经过王爷手中的案子,他们从未得过任何好处,反而是陛下您,因而替换掉了不少他们的心腹。” 赵寅一听,又看见施南钺的笃定的神情,便也仔细回想了一遍近几年豫王办理的几件大案,细细分析后,发现的确如同施南钺所言,最终受益的都是自己一方,只是这些案子办的太过漂亮,倘若不一点一点去梳理和辨别,从表面上看,根本无法发现。 这也是他一直没有察觉的原因。 终于明白了豫王从来不曾与自己对立过,赵寅终于放下了心,他道:“如此的话,朕便不再需要防备皇叔了。” 眸中闪过一丝冷意,他将茶杯翻过来,覆在桌上,寒声道:“南钺,先前的计划,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