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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瑾还是第一次看见审讯的情形,他看了林龙浑身是血,身上各种伤痕交错,此时又痛苦不堪的样子,轻轻蹙了下眉,他倒不是可怜林龙,林龙是自作自受,他只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场景和鼻尖闻到的,太浓的血腥味。 注意到了沈奕瑾的神情,施南钺也反应了过来,这样血腥的场景,他的小秀才怎么会习惯? 伸出手,施南钺握住了沈奕瑾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又按住他的肩膀,将他的脸转向自己,然后俯下身,关心道:“别看了。”稍时,他又道:“小瑾你先回营帐休息可好?” 沈奕瑾摇了摇头,拿下了施南钺放在自己肩上的手,然后将自己的手重新塞会他的手中,微微一笑道:“我无碍的,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很快就会好的,何况,我会参加科考,会入朝为官,也想和你并肩站在一起,这样的场景,无论如何还会遇到,总要习惯的。” 闻言,施南钺心头一震,心底霎时变得柔软不已,他静静地凝视着自己眼前的小秀才,眼神温柔地能溢出水来,他用自己另一只空余的手摸了摸小秀才的脑袋,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低下头,在他的额上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 封白一手拿着剑,看着他们直笑,另一只手却将柏苏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柏苏见了这一幕,无奈一笑,发出一声轻咳提醒了他们。 “……”沈奕瑾猛地低下头。 这样的亲昵被大家看着,纵然低下了头,沈奕瑾的脸还是红了,不过他也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只是就着牵手的姿势绕到施南钺身边,跟他并肩,过了一会儿,又敛起满脸的甜蜜,正色起来。 这时,被药物折磨了许久的林龙也终于坚持不住了,他费力地睁开眼去看赫章,又张开嘴,用尽全力地说出了一句话:“我、交代,给我、解药……” 赫章看懂了,面上觉得遗憾,这还不到一刻钟呢……不过,罢了,他也算是有收获的。 垂下眸,赫章看了一眼自己记了满满一张纸的记录,勾起唇笑了笑,对于林龙没能坚持过一刻钟的遗憾也少了一些。 拿出解药,赫章喂林龙吃了下去,然后又将下巴给他重新安上,见他渐渐平静了下来,赫章才开口说道:“现在,你说吧。” 林龙被折磨地去了半条命,此时正低着头重重地喘着气,他闻言抬起头,眼前一片模糊不清,只可以勉强看清自己眼前的赫章,他哑着声,问道:“我若是都交代了,能饶我不死吗?” “只要你交代清楚,没有任何隐瞒,到时陛下自会念在你将功折罪的份上,网开一面,饶你不死。”施南钺接过话,他神色淡淡地注视着已经不成样的林龙,语气极为冷清。 林龙听了声音,才发现施南钺,他循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去,眼前只有模糊的影子,他抿了下唇,又沉默了半晌,终于是缓缓开口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林龙确实是收了何振的贿赂,一笔极大的银子。 出京城前,何振交代林龙,让他将施南钺的消息一一传递给江南总兵许汜,又让他给戎修诚传话,让戎修诚去杀一个人。 那个人便是沈奕瑾。 要杀沈奕瑾,是因为何振怕沈奕瑾会状告他,怕因此自己乌纱不保还会有杀身之祸。 林龙到了江南,才知道戎修诚是云山的山贼头目之一,一众山贼以他马首是瞻,而许汜和何振,都和这伙山贼有所勾结的。 由于何振的关系,顺理成章的,林龙也勾搭上了云山山贼,同时还收了许汜的贿赂,又因为他本就嫉妒和记恨施南钺,便同意了帮他们对付施南钺,让这次剿匪失败。 那些罗刹阁的杀手,便是许汜买来杀施南钺的,而许汜之所以会知道施南钺的确切位置,就是林龙告诉了他。 林龙想要借何振和许汜的手,杀了施南钺。 听完话,施南钺盯着他,冷声问道:“你所说的,可都有证据?” “有。”林龙已然豁出去了,便不再有所隐瞒,如实说道:“我有许汜和何振来往的书信,也有他们受贿于山贼的账本。” 林龙是个谨慎的人,凡事都会做好周全准备,他知道一旦事情败露,总要有个人出来抵罪,而自己势必会被许汜和何振推出来成为替罪羔羊,他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于是一早就先拿到了他们的把柄,用以保护自己和威胁他们。 施南钺有些欣喜,他微微颔首,问道:“书信和账本在何处?” 林龙抿了抿唇,交代道:“就在我的营帐内,床头有个暗格,就在里头。” 施南钺看了一眼洛正青,示意他去拿。 洛正青点了一下头,转身走了出去,很快,他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木盒。 施南钺的视线扫过了木盒,又重新落回林龙身上,他沉吟了一会儿,语气淡淡地问道:“林龙,你可还有其他话说?” 林龙没有回答他,而是低下头,闭上眼,沉默不语了。 第51章 林龙不愿再说, 施南钺盯了他片刻, 就没有再勉强他,只是交代了赫章将他放下,便带着沈奕瑾离开了。 回到自己营帐, 施南钺点了灯, 在中间的木桌旁坐下, 打开木盒, 拿出里头的书信和账本。 他先是看了书信, 又看了账本,然后紧紧皱起了眉, 脸也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