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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苏看了沈奕瑾一眼,告诉他道:“钺儿奉旨来除匪的消息,早已传至江南,虽然不知具体位置,但罗刹阁的眼线遍布各地,只要有心调查,便会知道钺儿身在何处,这并不奇怪。” 沈奕瑾闻言,皱起了眉,看向施南钺的眼里满是担忧。 察觉到了沈奕瑾的目光,施南钺偏过头对他笑了笑,又安慰道:“小瑾你无需担心我,他们是奈何不了我的。” 沈奕瑾听了话,眼睛却仍是一眨不眨地望着他,面上的忧虑也没有丝毫减少。 施南钺见了,心里暖成一片,他抬起手,揉了揉沈奕瑾的头发,眼神温柔地能溢出水来。 柏苏在旁边轻轻咳了一声。 闻声,施南钺瞥了他一眼,见了他眼里的戏谑之色,便收回了手,又跟沈奕瑾介绍道:“小瑾,这是我师父,柏苏。” 听了名字,沈奕瑾猛地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震惊,不自觉脱口问道:“您是柏将军?!”说话时,他的语气又是惊讶又是惊喜。 他五岁时落入水中,曾被路过柏苏救过一命,只是他那时还小,记得不清了,唯独记住了这个名字,后来,他大了些,又从先生那里知道了柏苏的事迹,对柏苏更是充满了仰慕和敬佩。 已经许久没有听见有人这么唤自己,这会儿突然听到,柏苏不由怔了怔,等到回神后,他便对沈奕瑾笑了笑,道:“不必这么唤我,我早已经不是将军了,你以后唤我名字就可。” 说罢,他又看了看满地的尸首和血迹,皱了下眉,抬起眼眸,对施南钺道:“官府之人应该要到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去别处谈吧。” 施南钺也知道,他微微颔首,又将那名唯一的活口扛起,沉吟了一会,问道:“师父,你可要同我们一起回桃源村?”顿了顿,他补充道:“封白也在。” 听了封白的名字,柏苏的神情变了变,过了好一会,他才摇了摇头,淡声说道:“不必了,你知道我还不想见他的。” 听了话,施南钺认真看了看他,见他虽然是笑着的,但眼底却含着几分苦涩,斟酌了会儿,还是如实告诉他道:“封白找了你很多年。” 柏苏苦笑了一声,道:“我知道。” 是的,他都知道的。 低下头,柏苏抬起手,轻轻摩挲了一会挂在自己腰间的玉笛,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怀念,半晌,他才又抬起头去看施南钺,轻声说道:“但我还未做好准备见他。” 他忘不了当年。 柏苏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当年他为了替封白解毒,迫于无奈对封白做了那事,那时,封白看他眼神——先是不可置信,而后又全部化作了厌恶。 他知道封白误会了他,以为是他下的毒,他本是想要辩解的,但是当他抬起头,看到了封白那双充满仇恨和厌恶的眼睛……还有之后,封白对他毫不留情报复,他心灰意冷了。 所以,他在封白的毒性彻底除去后,便逃走了,又怕被寻到,于是连夜递了辞官的折子,离开京城,逃得远远的。 尽管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五年,但那夜所发生的,还有那双充满了仇恨和厌恶的眼睛,他仍然记得清清楚楚,或许一生都不会忘记。 他不想见封白,是因为直到今日,他还是喜欢着他,且丝毫没有减少。 施南钺听了话,静静地看了柏苏一会儿,到底时没再继续劝说他,只是问道:“那师父要住在何处?” 收回了思绪,柏苏也没隐瞒他,告诉他道:“我会去找赫章和正青。” 迟疑了片刻,他又叮嘱道:“别告诉封白。” 第30章 山雨 沈奕瑾和施南钺回到桃源村时,已经是酉时了。 这个时辰,夕阳将要落山,天色正在逐渐暗下来。 见他们回来,本来百无聊赖蹲在屋檐上的封白眼睛一亮,一跃而下,落到了他们面前,正要问他们一整日都去了何处,但他抬起头,却看见了施南钺衣服上的血迹,顿时脸色一变,问道:“师兄,发生了何事?你受伤了?” 施南钺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道:“无事,只是遇见了一些杀手,受了点皮外伤。” 沈奕瑾一听,不同意了,他瞪了一眼施南钺,皱眉道:“什么皮外伤,明明刀口已经深可见骨,伤的甚重了!”说着,他又垮下了脸,眼底浮起了些许愧疚之色,盯着他的伤口看了半晌,语带歉意道:“抱歉,都怪我。” 倘若不是他不会武,又手无缚鸡之力,害的施南钺对敌时还要分心来保护他,以施南钺的身手,怎么会受伤? 施南钺转过头,静静地注视着沈奕瑾,眼神很是温柔,他将手放在沈奕瑾的肩上,柔声安慰他道:“我的伤与小瑾你无关,你刚才也听到了,他们本就是冲着我来了,若真要追溯,也该是你受了我的连累才是。” 闻言,沈奕瑾抬头看他,但仍是皱着脸,眼神含着深深地愧疚和歉意。 见沈奕瑾终于重新抬头看自己,施南钺放下了心,扬起唇,对他笑了笑,但在看清了他的神情后,心里又是一阵疼惜。 施南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沈奕瑾的头,又觉得不够,便顺着他的头发,滑到了他的脸颊,应着自己的心,轻轻捏了下。 “……” 沈奕瑾被施南钺的动作吓了一跳,也忘了反应,只是神情呆呆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