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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她回过了神,眼珠子转了转,干脆顺势赖在地上不起来了,眼泪说掉就掉,扯开嗓子就开始嚎啕大哭:“哎呦杀人啦,要出人命啦,大家快来啊,亲侄子要杀伯母了啊!” 她这一嚎,直接将附近的村民都叫了过来。 大伙儿一来,就看见苗兰坐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便纷纷把疑惑的目光转向站在门口的沈奕瑾,有几个跟沈奕瑾比较熟的妇人皱了皱眉,上前问道:“沈家小子,这是怎么了啊?” 她们问的是沈奕瑾,这其中的偏颇之意,显而易见。 沈奕瑾正要开口,便听见苗兰抹了一把眼泪,抢先一步恶人先告状道:“还能怎么回事,我这么多年都在外头,这次回来,本是好心想来看看我这侄儿过得如何,要是过得不好就给贴补贴补,给他介绍一个好的活计,哪知上回话还没说两句就被关在了门外,这回我才刚敲了个门,他一开门,旁边那人就直接把我推在了地上,凶神恶煞的像要杀人,要是我刚才没出声,估计就要被杀了啊。”她嘴上说着,眼泪还在不停的掉,像是真是受了委屈似的。 村民们一听,都有些不赞同地看向沈奕瑾,甚至还有人说,虽然苗兰和沈鸿志当年确实做得太过,但到底是长辈,做侄儿的,也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她去啊。 大伙儿听着觉得有理,便纷纷应了声,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起沈奕瑾来,只有那几个跟沈奕瑾较为熟悉的妇人没有说话。 施南钺哪里遇见过这样的情形,被一堆人围着无故责备,他皱了皱眉,正想要开口解释,但他还没说话,便被沈奕瑾拉住手,沈奕瑾朝他摇了摇头,安抚地笑了笑。 沈奕瑾听了苗兰颠倒是非黑白的话,又听了大家不辨是非对他的指责,并没有着急要跟大家伙解释,而是突然放声笑了起来,许是笑的太用力,都笑的弯了腰。 苗兰心里正高兴着呢,因为大家主动帮他指责沈奕瑾了,但她还没得意多久,就看见沈奕瑾忽然笑了起来,而且笑的停不下来,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她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方才带头指责沈奕瑾的那人看不下去了,他皱着眉,觉得沈奕瑾是在笑自己,于是不满道:“沈家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说的话如此可笑?” 此言一出,其他人也开始用不满的目光看向沈奕瑾。 沈奕瑾还在笑着,没有停下。 过了好半晌,沈奕瑾才终于停下,然后目光平淡地扫过大伙儿,淡声问道:“你们的长辈是会在你们刚失去爹娘时,就趁机骗走你们所有银子,从此没了踪影,不理会你们死活的?还是你们的长辈会故意使坏,害你们不能参加乡试的?亦或是你们的长辈是七年不见,一回来便琢磨着怎么让你们替他儿子进贼窝的?倘若没有,就请你们安静地看。” 自然是没有的,要是有这样糟心的长辈,早就挥着拳头赶走了,哪里还会愿意再见。 这么想着,先前几个最义愤填膺的村民都讪讪的笑了,然后往后退了几步,躲到人群后头去了。 其他人也都露出了一抹尴尬的笑。 大伙儿被沈奕瑾的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又觉得丢了脸,心里对苗兰的不喜和厌恶,又多了几分,觉得都是苗兰的过错。 看见大家都转而怒视苗兰,沈奕瑾在心里嗤笑了一声,面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他又低头去看苗兰,似笑非笑道:“你方才说,若是我过得不好,你便要贴补我?” 苗兰还未从大家前后态度的改变中回过神来,闻言,楞了一下,稀里糊涂就点了头,待反应过来后,才明白自己中了沈奕瑾落下的圈套,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苗兰气的肺都要爆了。 但她刚刚才装温柔卖可怜说了那番话,这会儿不能自打嘴巴,于是忍得十分辛苦,掌心都要被指甲戳破了。 苗兰反反复复的深呼吸,好半晌,才终于将内心的火气压下,而后,她柔声道:“奕瑾,当年是伯母错了,伯母跟你道歉,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沈奕瑾看她演的认真,觉得好笑,但也不直接拆穿,他道:“我过得不好。”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点了头,然后才又接着说道:“我确实过得不太好,你也知道,爹和娘在世时,是一直希望我将来能考取功名,所以从小便只让我读书,不让我做其他活儿,因为如此,我到他们逝世时,还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对耕地更是一窍不通。” 沈奕瑾说着有些动情了,眼眶红红的,像是有眼泪在里头打转,“爹娘离世后,我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那段时日,整日食不果腹,恍惚不已,幸好林大哥和林老头帮了我,这才勉强能过活……” 说到这里,沈奕瑾停了停,再开口时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吃的不多,穿得也无需太多,粗略算下来,五十两银子就够我用许久了,既然你说了要贴补我,那就给我五十两银子吧……伯母。” 最后的称呼,沈奕瑾的语气极尽嘲讽。 苗兰听了,气的忘记了假装,张嘴就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也太贪了,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沈奕瑾笑了,他想了想,道:“那少一些吧,十两总可以的吧?” 苗兰自然是不会给的,她根本就没有银子,家里的银子都沈恒拿去赌了个干净,还欠了一屁股债,铺子也倒了,如今一家子就靠女婿接济,穷的叮当响,别说十两银子了,就连十文,都拿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