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直到晚上，众人离开。钟元元的闺房外响起熟悉的两声击打的敲门声。钟元元知道那是mama在外面敲门，然而今天的钟元元和谁都不想讲话。她在卧室里大喊道：“妈，我睡了！”

    钟元元的mama叹了口气回到自己房里，淡蓝色的卧室里，钟元元的爸爸已换上睡袍。看到妻子一脸的担忧，遂问：“老婆，怎么了？”

    娇俏的女人说：“我看元元今天不对劲呢。”

    男人搂过自己的老婆，说：“别担心，先让孩子睡一觉，她不想说我们就等她想说时再说。”

    第二天大清早，餐桌上还是不见钟元元的身影。范楚璇送别老公后径自走到钟元元门前，又敲了敲门。钟元元大喊没胃口。

    范楚璇拿出备用钥匙自己打开钟元元的闺房。钟元元一听到开门声就钻进被窝。

    范楚璇走到女儿的床边，问：“元元，你怎么啦？把被子拿下来！”

    钟元元不肯。

    范楚璇自己上前拉下被子，才看到女儿小小的脸蛋上全是水肿，尤其是那双眼睛通红。

    范楚璇心疼地问：“我的好女儿，到底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快告诉我！”

    钟元元不问还好，一问泪水再度泛滥，她哭着说：“没有，没人欺负我。”

    范楚璇严声质问：“骗谁呢？都哭成这样？元元，我是你妈，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你瞧瞧你的脸，都肿成这模样了！到底谁欺负你了？”

    钟元元哭着说：“妈，我头好疼，你别问了！”

    范楚璇沉默了一会，问：“是你那男朋友？他欺负你了？”

    钟元元急了，忙否认说：“没有，不关他的事！妈，你别胡说！”

    范楚璇坐在钟元元的床边缘，温柔地问：“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哭成这样？难道是和郑羽娴或李菡茤或王馨婂她们闹变扭了？”

    “妈，你别瞎猜，她们都是我的好姐妹！”钟元元生气地说。

    范楚璇犯难了，说：“你这孩子，一碰上事只会自己难过却不告诉爸妈。我想帮你都帮不了，你这不是让我发愁吗？”

    钟元元躺在被窝里背过身去。

    范楚璇看着女儿奄奄的状态，发火道：“钟元元，你如果不想我管你，就给我活得好好的。你从昨晚到现在都不吃饭，你伤害自己就等于在割我的rou。你就不能为你妈想想吗？”

    钟元元不想听。范楚璇把被子扔到地上，一把拉起女儿说：“钟元元，你到底怎么了？”

    钟元元挣开mama的桎梏，大声哭吼道：“妈，我为什么这么矮？”

    范楚璇一怔，身形顿住。

    钟元元继续哭嚎道：“妈，你那么高的人为什么嫁给我爸那么矮的人？你图他的钱，对吗？但你有没有想过我和阿腾，我俩这么矮，怎么活啊？”

    范楚璇的眼睛通红，明显被女儿的话刺伤。她竭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说：“是谁说你矮了？你又不是这世上最矮的人？女孩子155的身高不算矮。”

    “那阿腾呢？他可是个男孩子！”钟元元大声质问。

    范楚璇没了刚才的气焰，说：“阿腾还小，天天喝牛奶后会长高的。而且他在美国，那里的饮食会帮助他越长越高。”

    钟元元仍是放声大哭，范楚璇说：“元元，到底是谁说你矮？你告诉妈。”

    钟元元本不吭声，后又说：“我说的是事实。”

    范楚璇怔住，又厉声斥责：“你刚才说你爸什么？让你爸听到该多难受？你爸对你不好吗？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爸？”

    钟元元再次落泪。

    范楚璇说：“我嫁给你爸，你觉得我只是图他的钱？你难道没看到这三十年来你爸有多疼你吗？你知道你妈还有我一家子亲戚曾经有多穷吗？要不是你爸，你怎么过得起像现在这样从不用为物质条件担忧的生活。”

    钟元元哭得很难受。

    范楚璇终于放缓声音说：“我知道你爸矮，但钟元元，你不能只盯着你爸的短处，明白吗？是人都有缺点，你要去挖掘优点。你爸聪明，他的财富全是他自己一手累积起来的，现在我们全家族的亲戚都是靠着你爸创立起公司的。他有多厉害，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不能说百分之百确定谁在那嚼舌根挑拨你和你爸的关系，抑或故意打击你让你对你爸有埋怨，但你昨天把本应该送给你那个学霸男友的车开回来了，我猜是他，对吗？你不想回答也可以，但是，元元，你是我们的女儿，你要自信，矮怎么了？太高的还容易撞到头身手迟钝笨手笨脚呢！你不许再有那种念头，你这样想是在伤害我和你爸。”

    钟元元哭得泣不成声。她当然知道这些话很伤人，但每当她看到六叔的女儿娇娇抑或另外三个好友都个子高挑时，心里特别羡慕。而昨天，被周术豪当面嫌弃后她把怒火都怪到自己父母身上。她很痛恨自己，知道这样的行径伤了爸妈的心，但她刚才就是忍不住说出口了。

    范楚璇眼里开始泪水打转，说：“对，你羡慕别人家的父母。但我告诉你，别人家的孩子还羡慕你呢，因为你有对恩爱的父母。爸爸那么有能力致富自己还帮助两边的亲戚一起变富，mama那么开明从小到大都尊重你的选择。人都只看到别人的好却不懂珍惜身边的好。我和你爸年纪也大了，再拼也不能拼多久了，你现在拿这话堵你妈的心，等你失去我俩后肯定会后悔的。”

    钟元元听到范楚璇说这话，上前紧紧抱住她说：“妈，你别这样说。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不该把火撒到你们头上。我好恨我自己，一边享受着你们给我提供的优越生活还不好好抓紧机会上进，是我让你们失望了！妈，我错了，今天的话你当没听见，好吗？也不要和爸说！我爱您我爱我爸，我有多爱你们，你们是知道的。是我太贪心，是我太贪心，是我太贪心了！”

    听到钟元元肯承认自己的错误点，范楚璇也哭了。她回抱住女儿说：“这世上有很多人，喜欢用语言暴力攻击别人的缺点。我知道你长大了也接触了很多人，自然会慢慢意识到自己身高上的不足，很多身高矮的名人故事我从小到大给你灌输的也不少，但你这次会这么在意身高，一定是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嫌弃了你。元元，无论是谁，你一定要远离那种故意揭你伤疤的人。他（她）都是仗着自己没有那些缺点去讽刺你，而你应该清晰得知道他（她）也有很多缺点，只是因为你在乎他（她）就不会去揭他（她）的伤疤而已。做人别太卑微，和欣赏自己的人在一起才会快乐！你爸矮，而我眼里那就是他的优点，因为这会激励他做任何事不靠外貌就是靠真才实学！我欣赏你爸的任何一个缺点，你也会找到接受并欣赏你所有缺点的人。钟元元，你一定要记住，别让自己活得太卑微！”

    钟元元大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