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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斐记得,自己刚出手术室的那段时间,母亲手上从来不离一个小本本,里面记录了何时借什么人多少钱。 老两口给女儿治了病,整日的念头只剩下还钱——早点攒够三十万,还给儿子的同学。他们知道借钱有多难,因此,他们感激出手相助的人,但也不忍心让儿子因为借钱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父母的言传身教在孩子成长过程中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也正是因为如此,谢斐在出院后同样惦记着哥哥要还钱的事情,甚至缠着哥哥问了许久‘怎么借到这么多钱啊’、‘借你钱的人很有钱吗’、‘他会不会因为这个欺负你啊’。 谢斐说:“哥哥,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她不治病的话,会变成天使保护爸爸mama和哥哥。 谢尘宥给她拽好帽檐,遮住光秃秃的头顶,说:“如果有人真心想欺负我的话,怎么会借我钱?借我钱的那个人品行不错,家里挺有钱。” 安慰家人,自然是捡好的说。 谢斐又问:“他拿这么多钱给你,他爸爸mama不会过问吗?哥哥你确定是找朋友借了钱,不是那种害人的网/络/贷/款吧?” “不是,”谢尘宥为了说服meimei,给她看了林温给自己的转账记录,甚至还有林温的微信和朋友圈,说:“你看,要是高/利/贷的话,那些人朋友圈不会发自己照片。这个人在燕城的舞蹈学院读大四,他舞蹈跳得好,会编舞,这些钱是他编舞赚的,不是他跟家人要的。” 谢斐这才放心,说:“那就好。我会努力赚钱,早日还钱!” 对于疾病来说,人的心理因素有时候影响深远,谢尘宥记得大夫的话,说:“那斐斐要快点好起来。” “肯定的!斐斐长大了要赚大钱,到时候哥哥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做。” 兄妹俩的这一场交流仿佛还发生在昨天,谢斐想到自己当时在哥哥手机里看到的那个人的照片——是个很漂亮的男生,虽然他对着镜头努力装凶,但依然遮掩不了本质的乖气。 谢斐其实已经记不大清楚那张自拍的五官和细节,但那个人给她的感觉依然留在心田。 ——漂亮,乖巧,年轻,大男孩。 如果哥哥真的喜欢同性的话……那个人倒也是个好选择。 谢斐的思想彻底被谢爸爸那句‘性别不重要’带跑偏。一个人若是开始怀疑某件事,那么曾经种种微小的迹象,就会逐一被赋予深意。 谢斐想,一般朋友哪会一借就是三十万;一般朋友哪会这么好看;以哥哥的性格,哪会一毕业就搬去跟一般朋友合住,而且在后来公司盈利颇丰,赚了大钱的时候还不搬走…… 还有,以前哥哥每个长假不是在搞实习、参加比赛,就是在搞实习、参加比赛的路上。而最近两年,哥哥每个假期都不用上班,全都在跟朋友旅游——同一个朋友! 谢斐觉得自己和真相之间只差哥哥的亲口承认了! 可、可问题是哥哥最近买了房,搬出来了,他还对爸妈说自己单身…… 谢斐有点痛恨自己的后知后觉——她之前怎么就相信,男生之间也会有纯纯的友谊呢? 果然还是她爸看得透。 谢尘宥顶着谢斐快要烧起来的目光,薄削的眼帘压住光,睨着她:“又在想什么坏点子?” 谢斐高呼冤枉:“哥,你知道窦娥怎么死的吗?” 谢尘宥:“那你不如先把眼神收一收。” 谢斐转头看窗外,顿了两秒,又很没骨气的转回来:“哥,咱们一会儿吃啥啊?” 谢尘宥:“你想吃什么?” 谢斐说:“我刚刚看到一家粤菜馆,我刷到过他们家的小视频,很多博主推荐的!” 谢尘宥放慢车速,唤醒车载导航:“搜索附近的粤菜馆。” “滴,已查到附近有三家粤菜馆,根据您的行车路径分析,推断您寻找的是两分钟前途径的玖月粤菜馆,此餐厅……”一个温柔的机械女声响起。 导航还没说完,谢斐就说:“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好的,已经为您规划路线,前方一百米,红绿灯路口掉头……” 谢斐接触过人工智能,但她莫名觉得哥哥车上这个好像、有点、高级。 下车后,谢斐挽着谢尘宥的胳膊,说:“哥,你那个导航,跟我平常用的不太一样。” 谢尘宥:“我觉得差不多,只多带了个更智能的新功能,但现在还是个半成品,有待改良。” “那,是你们公司研究的了?” 谢尘宥:“嗯,不过,这个暂时得保密,知道吗?” 谢斐不断点头:“我知道!哥哥最厉害!” 林温昨晚喝断片儿了,朋友原本想打电话让林温对象接他回家,但林温死活不让。 朋友最后无奈,只能说把他送回家,但这人喝醉了还在犟:“不回去!走了就永远别回来!当老子稀罕你!” 朋友一听当下感觉情况不对——林温好像分手了。 他思忖着,直接把醉鬼单独送回家,如果半夜吐了,醉鬼也没人照顾,万一出事儿怎么办。最终,心软的朋友将林温带回了自己家。 林温的几个室友都在外地,偶尔来燕城排练演出,才能得空一聚。 现在的这个朋友是他大学期间编舞认识的,名叫汪艾伦,比林温小一岁,是个十八线小明星。通告还没林温这个不混娱乐圈的编舞老师多。不过艾伦家里富足,他平时有通告就赶,没通告就窝在爸妈给买的小公寓里打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