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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夜冷笑了一声,凉凉地扫了这侍从一眼,“歇下了?” “是。” 侍从被方夜盯得脚底生寒,咽了一口冷气,但他作为裴熙身边的近侍,和一般的仆从相比,还是有些气性的。 “这能成为你们将军不见本城主的理由吗?” “......这,”侍从没想到这边疆小城的城主这么嚣张,他想着如何回应既不丢了将军面子,又不为将军树敌,一时语塞。 方夜已经不耐烦起来,这侍从跟在自己身边,半堵着他的路,实在让他高兴不起来。 他索性停下脚步来,收起竹骨扇抵到这侍从肩头,往前倾身,压着声音询问:“涂池送你家将军的那几个美人呢?” 侍从被方夜逼近,逼着直视那双轻浮又危险的眸子,终于忍不住抖着声音回道:“将军说是对那几个美人很满意,带回卧房了。” 方夜眉心蹙起,继续询问:“没带其他人?” “没......没有。” 方夜暗骂了一声,将竹骨扇扣到这侍从怀里,“送你了,别跟来。” 说罢,他抬脚往裴熙所在的卧房快步走去。 侍从手忙脚乱地接住竹骨扇,再抬头时,已经不见了方夜的人影。 —— 方夜急慌慌走到裴熙卧房所在的院子,走近时却挺直了腰板,做出闲庭信步的模样。放轻了脚步,他左右观察了一番,见无侍卫把守,才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贴到房间的窗边。 他对自己的行动还是有些自我认识的,他发誓自己绝对是相信裴熙的人品,接受那几个美人也一定是发现有问题才故意为之。 他只是担心裴熙会受到什么不能预测的暗算,过来提醒一下而已。 做足了自我暗示,方夜轻呼出一口气,然后将耳朵侧过去,隔着那一层薄薄的阻碍去偷听另一边的动静。 全神贯注听了半分钟,薄窗的对面一直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响动传过来。方夜蹙起眉,心里升起些许的疑惑,他感觉这里面安静的有些奇怪,不像是有人在。 难道是刚才那个侍从对他撒谎了?可这个时辰,裴熙又是刚来祝城,他会去哪里? 方夜直起腰,把今日发生的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心下越发焦躁。他不清楚那几个蛮夷舞女进了裴熙的府苑被怎么处理了,不确定裴熙此刻在何处,究竟安不安全。 但是......这件事情与涂池那个二五仔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方夜神色微冷,他不再漫无目的地停留,转身离去。 刚才那聒噪的侍从急急忙忙踏进了小院,看到方夜朝着这边走过来,顿时停住脚步,不敢往前。 下一瞬,他的目光又越过方夜,落在方夜身后几尺的距离处,紧闭的唇犹豫地张开:“将军!” 方夜听到这两个字,脚下动作也停了下来,他没有转身去看,却清晰察觉到不知何时这个男人的气息已经驻留在身后不远的位置。 侍从似乎从裴熙那得了什么指示,向这边行了个礼小步跑出了院落。 身后传来一声轻飘飘的笑声,那隔着时间与空间的呼唤卷入这无风的夜晚,尾音带着些无奈和叹息,缱绻入耳。 “陛下。” 方夜心神一颤,放在腰前的手渐渐划落在衣袖中轻握成拳,贴脸的面具被他带出一抹自然的微笑,他侧过身去:“裴将军,刚刚是在叫本城主吗?” 裴熙的目光落在方夜的脸侧,暗色的瞳仁透出一抹探究,一阵静寂过后,裴熙淡声回答:“本将一时眼昏,识错了人。” 方夜走近,“那就好,这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可就不知这罪名是安到将军头上,还是本城主头上了。” 他仔细打量了裴熙一番,“裴将军怎么还是宴席上那副穿着,本城主的话应该带到了吧?这都过去有一个时辰了,将军连换身衣服的时间都没有?” 他故作淡定了轻嗅了一下,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才放下心来,又怕被他看出自己这狭隘的小心思,故作正义道:“这祝城虽不比京城,个个知书达理,但也算民风淳朴,对礼节衣着还算是有些讲究的。” “本城主知道将军一心为国,心中只容得下扫除蛮夷这一个大义,但这样的小细节还是需要注意的。” 裴熙看他这一板一眼纠结字眼的模样,不禁失笑,“行军劳苦,难免有失礼节,本将观城主心思细腻,不如常伴吾身,指点一二?” 方夜心中羞耻,脸色发红,有些僵硬地拒绝:“不了。是本城主小家子气了,大丈夫不拘小节,将军还是专心对敌之策,不必为此小事分了心思。” 方夜这下是真的觉得有些丢人了,他感觉自己有些敏感得过头了,从听到几个舞女被送给裴熙开始就有些心思不宁,到现在竟如同长嘴老妇一般指指点点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 他有些待不下去,“将军无事的话,本城主先告辞了。” 方夜转身欲离开,裴熙却突然抬手放在他肩膀上拉了一下,“城主请慢。” 裴熙看到他连脖颈都红了,有些好气又好笑,“城主今日来此所谓何事,还未告知。” 方夜舔了舔上颚,终于不再纠结,直截了当地开口:“听闻我们军师把那今日宴席上那几个舞女送给裴将军了,可有此事?” 裴熙轻挑起眉,“确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