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第二天一早，云绵绵就带上东西去了黄云村。 “绵绵回来了？”在村口，云绵绵就遇到了村里的大婶，对方热情地和云绵绵打招呼，眼神时不时还落在她手里拎着的东西上，“回来看老霍的？” “婶，好久不见。”云绵绵停下脚步，对大婶笑道，“是啊，放暑假我就来看看叔。” “我就说老霍是走了好运，才会给霍宪那小子定下你这个媳妇儿，真孝顺。”想到家里那个椅子和自己对着干的儿媳妇，大婶十分羡慕霍老叔，“婶不打扰你了，老霍现在在田里，你去家里可能会扑个空。” “谢谢婶。”云绵绵对大婶道谢，随后就拎着东西去了田畈。 走到田畈边，云绵绵就瞧见了面朝黄土的霍老叔，站在外边喊了他几声，大概隔得远，霍老叔也没听见云绵绵的声音，一直埋头苦做。 云绵绵索性挽了裤腿走了下去，一脚踩进泥地中，云绵绵面不改色的继续往前，一直走到了霍老叔身边。 “叔，我回来看你了。”云绵绵没有靠近霍老叔，而是一个安全且不影响霍老叔干农活的地方，对他说话。 霍老叔这才反应过来，他抬头看过来，面露惊讶：“你怎么下来了，快上去，快上去，这里多脏，别搞脏你衣服了。” 看着霍老叔焦急的眼神，云绵绵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没事，叔，我都下来了。” 霍老叔原想干完田里的活再回去，现在云绵绵下来了，他只能先背着锄头带云绵绵回去。 回到了家，霍老叔连忙去厨房给云绵绵烧热水，让她准备衣服先洗洗。在他看来，云绵绵这个大学生可比城里姑娘娇贵，这么娇贵的小姑娘这么能下田呢？她就应该干干净净的读书搞研究，霍老叔想着，脸上又挂起了笑容，他可是听家里臭小子说了，绵绵这才刚刚上大学没多久就被大学的教授看重，在做什么研究，这让霍老叔又是自豪开心，又是有些担心。 自豪云绵绵露出厉害，有又担心万一有一天云绵绵在做研究的时候遇上那些厉害的天之骄子之后会不要自己的侄子。甜蜜的烦恼总是会出现在每个人的生活中。 等热水烧好，霍老叔把水放到了洗澡的地方，敲了敲云绵绵的门和她说了一声。 云绵绵打开门，看见霍老叔依旧是下田的衣服，随口问了一句：“叔你还要出去吗？” “田里的活这两天要做完，你在家里先玩着，叔晚点回来烧饭。”霍老叔点头，心里还挂记着自己的田地。 “等会儿，叔，”云绵绵见霍老叔要转身离开了，立刻喊住了他，“我参加的研究已经买出去了，这是我的分红。” 看着面前的红包，霍老叔愣了片刻，然后立刻摇头拒绝：“你这丫头，自己的钱就好好拿着，给叔干嘛！” “叔你就拿着吧，下个月我就要出国读书了，可能要几年才能回来，霍哥又在部队，你手里多拿这些钱，我们两个才能放心。”云绵绵不由分说的把红包塞进了霍老叔的手里，一副你不拿着我就不能好好读书的架势的确唬住了霍老叔。 没办法，霍老叔只好收下了这个红包，转身回了房间，把红包给藏好才出门。 拿上了衣服，云绵绵进了洗澡的地方冲了个澡，然后拿着脏衣服和鞋子到后院的压井边开始洗衣服洗鞋子。 压井需要自己压，而且刚开始的几下根本不会出水，一直连压数次，水才会从地底出来。这个水是活的，并且从地底出来，凉丝丝的冲在云绵绵手上，让她觉得格外舒服。 晾好了衣服后，云绵绵就出门去了霍小茹家。现在才中午，霍老叔大概是下午才会回来，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先去看看霍小茹。 来到霍小茹家的时候，霍mama正好在前院洗菜，看见云绵绵过来了，连忙招呼着她进来。 “小茹说去背石头一次能有五毛钱，想补贴家用，最近都背着我和他爸去给水库背石头呢。”霍mama一提到自己的女儿就有些头疼，现在霍小茹比她还忙，经常是很久都见不到人，“这要是知道你回来了，她估计就会放弃了。” “阿姨你多劝劝小茹，她现在还能抓紧考个大学，不能耽搁。”云绵绵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有些愁眉不展。 霍mama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云绵绵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但是影响太大，她也说不动牛脾气的女儿。 “家里出了些事，被小茹听到了，她非要帮忙，可我和她爸只想她好好学习。”霍mama还是没忍住，把事情告诉了云绵绵，在她眼里，这个从光屁股就和霍小茹一起往的丫头已经和她女儿无异了，“她爸的工厂关了，下个月就没有收入了，我这儿工资也不多，小茹这丫头听说大学学费很贵，还要生活费，就不想读书，要给家里补贴家用。” 这个时候的确有不少没有转型成功的工厂倒闭，但云绵绵没有想到霍向荣会失业，她坐在霍mama面前，一边帮她洗菜，一边思索要如何帮忙。 “妈，我回来了。”在霍mama和云绵绵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时，霍小茹推门直接走了进来，她先是跑到水缸边猛地喝了一大口水，看到云绵绵的时候，她眼睛都亮了，“绵绵，你回来了！” 霍小茹穿着碎花上衣和棉质长裤，脚上的布鞋都已经被灰尘掩得脏兮兮瞧不出原本的模样。她的肩膀处的衣服已经被磨花了，只是她笑得灿烂，没有一丝疲惫。 “你这是去地上打滚了？”云绵绵调侃了一句。 听到这话的霍小茹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有些羞赧：“对不起，绵绵。”我没有听你的好好学习。 叹了口气，云绵绵和霍mama对视一眼，随后起身拉着霍小茹走进了屋子。 不知道云绵绵到底要对自己说什么的霍小茹乖乖的跟着她走了进去，到了霍小茹的屋里后，云绵绵拉上了窗户，从自己带来的袋子里取出一条裙子给霍小茹。 “先换上，我们坐下慢慢聊。”云绵绵把裙子交给霍小茹的时候摸到了她的手，在霍小茹嘶了一声后，云绵绵直接拉过了她的手，摊开一看，霍小茹的双手都已经被磨破了，“你这是做什么。” 看着云绵绵皱眉有些生气的模样，霍小茹缩了缩脖子，有些胆怯：“我想早点赚钱。” “所以你就要放弃学习？”云绵绵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她把裙子丢在了霍小茹的身上，松开手也不管她的伤口了，转身就要走。 霍小茹见云绵绵要走了，连忙抓住了她的手腕，讨好地对她笑笑：“绵绵，你别生气了，我家，我家现在情况不好，爸妈就只有我一个孩子了，我想好了，等明年毕业，我就去工厂上班，不上大学了。” 其实在这个年代，有个高中文凭就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可霍小茹并不是没有能力考上大学，何况来年的大学录取率极高，霍小茹要是放弃了，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也许你现在觉得为了家里放弃学习是正确的选择，”云绵绵回头盯着霍小茹，语气冷了下来，“但是等到以后，你会后悔现在地选择的。” 霍小茹聂诺着，语气也有些幽怨：“你现在有一对很有钱的父母，怎么可能知道我现在的困难？我要是继续学习，家里就要饿死了，我们没有钱了！” 云绵绵深深地看着霍小茹，然后狠狠地甩开了她的手离开了霍小茹家。霍mama不知道两个小丫头在物理发生了什么，她看见云绵绵怒气冲冲地离开，有些焦急的进了屋，一进屋，她就看到坐在床边手里攥着一条碎花裙子正默默垂泪的闺女，深深叹了口气，她坐到了闺女身边，默默陪着她。 “妈，我就是想帮你和爸爸而已。”霍小茹实在委屈，感觉到mama坐在边上，立刻扑进了她的怀里。 霍mama摸着霍小茹的脑袋，语重心长：“我不知道绵绵和你说了什么，但是我知道，她是关心你的，爸爸和mama现在只希望你能够好好读书，以后考上大学，等你大学毕业之后，我和你爸就可以享福了。” 霍小茹躺在mama的怀里，脑子已经成了一片浆糊。 从霍小茹家离开后，云绵绵一路走着，一路在思考究竟要如何才能帮助霍小茹一家。如果直接给钱，那就是一种侮辱，可要给他们安排工作，那就是天方夜谭。 想着想着，云绵绵忽然想到了昨天来家里的霍八一，她想，也许自己有办法了。 回到霍老叔家后，云绵绵看了会儿书，随后掐着点去厨房准备晚饭。霍老叔回来的时候，云绵绵正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叔，你回来了。”云绵绵对霍老叔打招呼，放下菜后又折回了厨房。 霍老叔见状，连忙上前帮忙。吃了晚饭后，云绵绵和霍老叔一起收拾完，两人就在院子里坐下，霍老叔洗了些水果过来，放在了云绵绵身边。 云绵绵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和霍老叔聊起了工厂的问题。 黄云村虽然是落后的贫穷村，但是出了村子后走半个小时就有一家工厂，不少村民都在那里工作，包括原先还住在村里的蒋素华，也都是在那个厂里工作的。 现在工厂因为没有什么进项，入不敷出，只能倒闭了。 “我记得那家是做罐头的？”云绵绵咬着手里的水果，若有所思。 这一块区域是种水果的好地方，因为没有工业污染和公交，全是最原生态的环境，种出来的水果也是最好的，所以才会有在几个村子中间建了个罐头厂。 “可惜现在做不下去了，那个厂几百号人，都要没工作了。”这么大的事，霍老叔也是知道的，他叹了口气，只是觉得那些被没有了收入来源的人以后日子不好过。 云绵绵摸着下巴：“也许，我有办法了……” 霍老叔不知道云绵绵到底在说啥，和云绵绵又说了两句就催着她去睡觉了。 云绵绵回屋之后，依旧是点了灯看书，她习惯了看书到深夜，要是忽然之间让她别看书早点休息，她还会失眠。大概现在书是她的安眠药，能让她好好睡觉。 一夜好眠后，云绵绵和霍老叔说了一声就赶回了市里，她要给二舅舅打电话，商量一下自己的想法。 黄云村虽然是‘云绵绵’悲惨一生的开始，但是村子里依旧有对云绵绵抱有善意的人，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村里陷入困难。 只是云绵绵前脚出去，后脚霍小茹就过来找她了。 和霍mama睡了一晚上的霍小茹被mama给点心了，无论云绵绵离开这里多久，离开这里多远，从她每次回来都要来见霍小茹这点就可以看出来，她依旧是挂念着霍小茹的，只是人都要往前看，往前走，谁也不会为了谁停留脚步。 如果霍小茹觉得自己和云绵绵越来越远了，那么她就要自己努力，争取追上云绵绵的脚步，而不是在这里迁怒云绵绵。 对着关心自己的人无能狂怒才是最窝囊的。 “绵绵回市里了。”霍老叔这会儿已经背上了锄头，正在外面锁门，看见霍小茹过来，有些奇怪，“你要不过两天再来找她？” 听到云绵绵回到市里的消息，霍小茹顿时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她狼狈地转身就跑，甚至忘记了和霍老叔道谢。 看着霍小茹泪奔的背影，霍老叔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就是回市里一趟吗，这孩子哭什么？ 等霍小茹狂奔离开后，霍老叔锁好了门去田里了。 云绵绵一路是走着到镇上的，等她抵达公交车站时，镇里已经十分热闹了，她站在公交车站下，闲着无聊就掏出法语小红本开始背起单词。 这本小红本就是云绵绵参加物理奥林匹克时候看的那本英法单词本，边上的人看见小姑娘等车还要看书，不由好奇地看过来，结果上面全是他看不懂的字，吓得他连忙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没敢继续看。 “绵绵？”公交车还没有，就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云绵绵从单词本里抬起头，看着多了许多白头发的蒋素华，眉头微挑。 “蒋同志，有什么事吗？”云绵绵十分客气，只是她后退半步的行为可以看出，她根本不想靠近蒋素华。 发觉了云绵绵的动作，蒋素华虽然有些难受，却还是站在了原地：“对不起，绵绵，以前是妈……阿姨做的不好，阿姨现在知道错了。” “蒋同志，您没有做错。”云绵绵合上书揣进口袋，她对蒋素华露出了一个微笑，“应该怪我。” 怪我没有好好收拾你，怪我没有提前对云岚下手。 有些人，当你觉得自己不在意的时候，再次看见，才会发现，你对她的恨意没有消减片刻。 “不不不，阿姨真的知道错了。”蒋素华即便是在牢里带了那么久，也没法改变自己的脾性，伴随了她大半辈子的脾性，又怎么可能是说改就改的呢，她快步上前，直接逼近了云绵绵，“你原谅阿姨好不好。” “同志，我不可能原谅你的，特别是在你女儿和儿子做了那些事情之后。”云绵绵微笑，躲开了蒋素华对她伸出的手，语气淡淡，“您当初还想卖掉我呢。” “你就不能放过长财？他毕竟做了你十多年的哥哥，他虽然有些毛病，但是他没有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蒋素华有些焦急，她迫切的想要云绵绵出面，让自己的儿子早点出来。 听到蒋素华终于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云绵绵冷笑，往边上退了几步。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 前天那个脑洞我好喜欢，给基友看她也喜欢，差点没控制想开文，但是，qaq，绵绵还没写完 第86章 主意 边上的人听到这样的对话都来了兴趣,纷纷竖起耳朵在听八卦。 “那您应该和公安同志说，而不是和我说。”云绵绵笑道，她看见公交从远处缓缓驶来,对蒋素华颔首,“蒋同志,我先走了。” 眼见云绵绵就要上车了,蒋素华直接伸手把她给拖了下去,车上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司机拉了手刹解开安全带就跑了下来,司机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云绵绵的另一只手,避免她受伤。 “你这个同志怎么回事！欺负别人小同志？！”司机见姜素华把人拽下来后还不肯松手,立刻呵斥她,“还不松手。” 蒋素华眼睛都红了，说什么都不肯放手：“不行，你不答应我我就不放手。” 这样的情况云绵绵要是不能挣脱那简直太对不起张娅的训练了,她一个反手就从蒋素华的手里挣脱出来，冷漠地看着蒋素华,云绵绵开口了：“你还想进去吗？” “牢里很难过吧，冰冷的墙壁和床板,里面还有人要欺负你。” “好好想想，别再找我，懂了吗？我的手段其实不必我那三个舅舅温柔。” 如果说前面的话让蒋素华陷入了坐牢的沉默中，那么云绵绵最后那句威胁的话,足够让她胆寒了。在那种地方待得久了,胆子的确是会被吓小，何况云绵绵现在气势十足，如果不是刚刚她出人意料的行为,也许云绵绵根本就不会被她抓住。 想到这里，蒋素华缩着脖子后退了半步。 “谢谢师傅帮忙，耽误你开车了。”解决了蒋素华后，云绵绵回头对师傅道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