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上都夫人
那究竟是一双怎样的眼眸，许多年以后，即使能够时常相见，卢西恩仍然会时常回忆起那个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清晨。 “据说，每一件曾经存在的事物在命运之神那里都有一份书面的记录，每一件尚未发生的事也是一样。 如果这传说是真的，那么这些书卷一定在天空这张无际的巨纸上写成的。 书卷中的文字，就是闪耀着划过天穹的群星，群星的运行轨迹无疑预示着将要发生的事情， 当我们追寻这些古老的轨迹而去时… …就能从狂野的时间之流中绘制出一条清晰的路径。 尊贵的人您是来寻找未来之路的吗。” 似乎是早就准备好的开场白，悦耳空灵力透颅内的温柔话语在卢西恩关闭房门的那一刻回荡于耳边，卢西恩下意识的抬起头望向塔罗牌桌后的上都夫人。 碧绿透亮的桃花眼变幻不定，但它们永远炯炯有神。这双眼睛至此刻起就已经让卢西恩无法忘怀，这是一双不知疲惫、永远炯炯有神的眼睛，那长生种独有的看透俗世却依然留恋过往而笃定尘寰终有双全法的希翼，犹如划过时空坠落凡间的翠绿之星，照亮沧桑繁华。 慵懒得倚栏在躺椅上，透着健康小麦色的芊芊玉指不经意间轻撩秀发，旖旎近情。盈盈秋水，目流横波，似千斛明珠，香靥凝羞… 经年游走在死与生的沙场，白日里身披法袍身先士卒，奋战前线鼓舞士气救死扶伤，夜幕之下笙歌乍起则尽显人生导师的本色。 早已从心所欲不逾矩，然此时却只感觉到呼吸急促、血气上涌、口干舌燥。虚空之光神殿中公认辩术诡谲，能指狼为马的高阶祭司卢西恩·阿希尔仿佛身中回魂仙梦，一时间静立当场。 挥挥手便将阻挡在二人身前的塔罗牌桌掀到一旁，力道之大，使得撞击书柜里的厚实古籍都震落一地。 单膝跪在红色的躺椅旁，卢西恩伸出右手轻握住上都夫人裸露在外的脚踝，然后沿着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一路向上，抚过宛如幼儿肌肤般顺滑的碧绿色宫装锦缎，盛装的上都夫人紧张的绷直身子，脸上保持着摄人心魄的微笑。 右手背在上都夫人略施粉黛的脸颊上轻轻地摩挲着，正当卢西恩准备下一步行动的这霎那间，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将卢西恩惊醒。 眼见回过神来的卢西恩要抽手拿怀中的电话，反倒是上都夫人紧张的抓住卢西恩的右手，仿佛那是根救命稻草。 卢西恩也不言语，直接缄默施法让自己右手瞬间烫如铁水，顿时受到法术惊吓的上都夫人一声娇呼松开了玉指。 感到已然前功尽弃的上都夫人仿佛认命般的蜷缩起身子，双手环抱胸前，哀怨的看着拿出手机整个人都退到墙角的卢西恩。贝齿紧闭，任君采撷，伊人如此我见犹怜。 担心再中魅术的卢西恩环视四周开始分散注意力，就在这时电话里响起了劳拉紧张的声音。 “卢，你还好吗，我刚刚做了个噩梦，你…你…你还好吗~” 这时卢西恩才发现这间不大的占卜屋里居然放满了书籍，还有三只黑猫趴在天文望远镜旁好奇的看着卢西恩，听到劳拉十分紧张的话语，卢西恩低头苦笑，立刻平静的回答道：“亲爱的，我能有什么事啊，还不就是在纽约看着咱家的铺子。” 笼统的解释一通后，卢西恩立刻转移起了话题，“劳拉，几个小时前瑞克向我通报说有一伙不明的武装分子在你们考古营地附近游荡，瑞克解决掉了吗，要我说干脆把那两个有问题的印度女骗子抓起来算了，没必要这样照顾她们，我记得你讲过祖先可是没参加过一场殖民战争的。” “哼！就知道打打杀杀。”被卢西恩这么一打岔，劳拉情绪迅速恢复了过来，“瑞克已经把人都赶跑了，还有！阿斯米塔很可怜的，你别想着打两姐妹的主意！” “我都没见过她们能打什么主意，难道…” “难你个大头鬼，睡觉了！” 说完劳拉就挂断了通讯，看着掌中的手机卢西恩叹口气便放回了衣兜，近则不逊远而怨啊。 调动起体内的圣光，针对魅惑法术做好强化防御后，卢西恩这才正式打量起躺椅中的上都夫人。 古典的天朝宫装，标准的鹅蛋脸上处处显露出精心打扮过的妆容，手指手腕脖颈处各种金银宝石等装饰物华美异常，看的卢西恩应接不暇。 最让卢西恩赞叹的就是上都夫人的及腰长发，不但乌黑发亮，柔顺幽香，其梳、绾、结、盘几种发式灵活变换运用组合的完美无瑕，长发于顶平均分为三大股，其对称两股梳结成多重对称的环相对垂挂于两侧，层层递进成垂挂髮，余一股发蟠曲扭转，灵活旋动盘结于头顶，仿若朝云近香，再配以簪、钗、珠花、金步摇，真可谓神女有心。此等梳妆非常符合卢西恩的感官审美。 危险总是在不经意间到来了，进过强化的魔法防御在卢西恩渐渐再次入神的欣赏中慢慢无声崩溃，就在卢西恩又要不知不觉再次中招的这一刻，作为卢西恩最后的防御机制，茉莉安忽然出现在小小的占卜屋内，拔出劈刺剑虚晃一招后直指上都夫人咽喉处。 “住手！”说时迟那时快，再次恢复神智的卢西恩瞬间出手，茉莉安的剑锋已经划破了上都夫人吹弹可破的肌肤，再进一寸就能割断喉咙。 卢西恩用手抓住剑刃，阻止了剑势，转身看着隐藏在兜帽下的茉莉安，卢西恩安慰的说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大概已经明白原因所在了。”闻言，茉莉安便收剑入鞘化作星光就此离去。 在这个变故中上都夫人一直是非常平静的看着这个差点杀死自己又救了自己的陌生男子，即不动弹也不言语。 彻底转过身子背对着上都夫人，卢西恩凝神静气，可话语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alasse' arin，garo arad vaer，今日贸然登门，唐突佳人了，您好我是卢西恩·阿希尔一名信仰圣光的牧师，冒昧请教夫人姓名，身为涅法雷姆后裔的您还有兄弟姐妹在世吗？” “妮缪·印万都，强大的魔法师呀，您称呼我妮缪吧…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唯一的jiejie在两年前的大消失日里彻底死了。”清脆动听似空谷黄鹂。 “请节哀…” “没关系，我们关系其实不是太好，法师阁下我能称呼你卢吗？” “……” “卢，你称呼我为涅法雷姆后裔，难道你知道我的来历吗？”千年的光阴养成了上都夫人重视细节的性格，眼看危险暂时离去，本身也是满腹疑问的上都夫人用柔软的语调询问卢西恩。 相比卢西恩一连串的奇怪举动，其实上都夫人才是真正紧张的那个人，身为远古先民后裔的妮缪在千年前就已经被人当成林间仙女崇拜供奉，千年之后的今时今日，在纽约开一家占卜屋平静度日。 昨夜夜观星象，那颗四年前突兀出现的亮星突然和自己的命星交汇，这让上都夫人大为失色。 一颗不可预测的亮星和他人命星相会不是大吉就是大凶，作为命犯天煞孤星的上都夫人而言，这就是生死之变，在推算到来者的大概情况后，这才有了上都夫人一大早的盛装出席，毕竟上都夫人的天赋都点在了占卜观星上，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但要是对付能影响整个星图轨迹亮星所遥相呼应的人物，这就是强人所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