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山穷水尽出高手
新年晚会这件事一直堵在白一城胸口，吃过晚饭后没有一丝缓解，反而觉得堵上添堵。白一城站在阳台，抬头望了望漫天的皓月繁星，心中有了一些寂寥，刚点燃一颗烟，不知趣的手机开始吱吱振动起来。手机铃声是许巍的《故乡》，撩人心弦的吉他前奏让白一城内心更加虚空，仿佛五脏六腑被抓没了一样。 这是白一城专门为家里人设置的铃音，白一城吐了一口烟，接通了电话“喂，妈。” “一城啊，吃饭了吗？” “刚吃完，歇着呢。” “最近工作咋样啊？再忙再累也要按时吃饭啊！”吃饭是每个老人对儿女最挂念的事儿，一城mama也不例外，继续唠叨道，“你爸爸年轻时就不按时吃饭，暴饮暴食，现在老了，毛病都找上门来了！” “我在奉市挺好的，你们不用惦记，你们都保重好身体啊！” “知道了，你爸也不听劝，就随他吧。对了，一城，我给你物色了个对象，是你老姨同事的姑娘，现在也在奉市上班，是个事业单位的收费员，虽然挣的不多，可人家是国家在编员工，稳定！她平时挺忙，你找个时间约一下谈谈，看看咋样！” 白一城有些不耐烦“妈，又介绍对象啊！我现在不想处对象，事业还没稳定呢。前几次介绍的也不合适，一个大我五岁，根本谈不到一起去，另一个年纪相当，照片也挺漂亮，见面才发现身高还不到一米五！缘分没到，等吧！” “你老大不小了，要等到啥时候啊？皇上不急太监急，我和你爸可等着抱孙子呢！我都答应你老姨同事了，这几天就约人家见面谈谈，你是老爷们，得主动，万一缘分到了呢！” 白一城也没心思相亲，就胡乱答应了，聊了一些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琐事就挂掉了电话。白一城闲着没事翻看着手机通讯录，津门老大的姓名映入眼帘，这是白一城大学的宿舍舍长，叫郑学民，天津人，宿舍中年龄最大，所以同学都尊称他为津门老大。白一城想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络郑学民了，听说他回到老家后子承父业，跟家里人一起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婚庆公司。白一城心想有病乱投医，郑学民从事婚庆行业，经常联络节目，筹备创意婚礼，没准能给自己一些启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白一城随即拨通了郑学民的电话。 “喂，一城啊，想我啦！”郑学民还是那么顽皮。 “老大，发财了就把兄弟们忘了吧？！” “拉倒吧！我这心啊，一天都快cao碎了，行行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别人看你赚钱，都削尖脑袋跟你抢这一块儿蛋糕。你说就说天津吧，屁大个地方，民国那会儿都是国家元首下野了才来这当寓公，弹丸之地啊，就这么个地儿，竟有上万家婚庆公司！生意难啊，哪有你们世界五百强白领自在，甲级写字楼，风不吹，雨不晒，多好！” 白一城吐了口烟，接着郑学民的话茬开始聊了起来“职场也是围城，我这城市小白领，饿是饿不死，不过也撑不着，勉强生活吧！老大，津门是发达城市，婚礼节目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呦！兄弟，要改行啊这是？” “哪有啊！我就是学习学习，取取经。万一哪天我结婚了，我给自己策划一场创意完美的婚礼！” “我说兄弟，这是要结婚了啊？赶紧告诉哥是哪天，我直接飞过去，不坐火车，我嫌那玩意太慢！” 白一城顺水推舟的笑了笑“嗯，要结婚了。日子定了，结婚的人儿没定！” “唉！我可告诉你啊，单身的可不是贵族，单身是病，时间长了真能作病！” “老大，别闹！是公司要举办新年晚会，我为部门策划策划节目。” 电话另一头的郑学民一听公司年会，突然提起了精神“公司年会啊！要找我合作？我这婚庆公司全流程服务，节目策划、美工企划、舞美灯光、主持摄像、剪辑成片，样样包你满意！奉市我也有合作伙伴。” “哥，郑哥，郑大哥，你先别激动，晚会的会务公司都是我们公司行政部的长期合作伙伴，跟你合作还得从长计议！” “行，有机会就引荐一下！我这公司发票随意开，回扣比例商量着来，我也跟不少公司的行政人员合作过，这里面的猫腻儿我都了解。这年头啊，没有合作不了的项目，只是回扣比例没到位！” 当时的白一城正处于职场利益链的最低端，听到郑学民聊这些还有些浑身的不自在，故意岔开了话题“哪有你想的那么黑暗，大公司，讲的就是个公平！先不说这个，老大，快给我介绍介绍婚礼都有哪些创意点，特别是节目形式，都讲讲。” 一提到老本行，郑学民有些倦怠，毫无声气的说“现在的婚礼流程都是一个套路，一个模子出来的，单调乏味。你看着浪漫感人的婚礼，那都是钱铺出来的，这么说吧，婚礼越浪漫，账单越惊人！”贫嘴顽皮是郑学民的一贯作风。 白一城切入正题，追问道”说重点，啥流程！可能问的有些肤浅，隔行如隔山嘛！“ 郑学民挺有耐心，继续像说相声似的开始贫嘴“咱们说的可是正常婚礼啊，那不正常的婚礼太烧钱！正常婚礼都是先播放一个视频，然后主持人介绍新人的爱情故事，就算第一次见面就闪婚的新人，我们也能让观众感动流泪，这是一个婚礼主持人的基本素养。之后就是男士求婚、互戴戒指、喝交杯酒、切蛋糕、家长讲话、点烟敬酒这些传统不能再传统的流程。当然了，如果肯出钱，这些传统的俗套流程统统都免掉，处处都是惊喜浪漫。比如说送婚礼戒指，只要客户肯出钱，我们有遥控飞机，直接弄个现场空投！听着浪漫吧！” 没吃过猪rou，但是见过猪跑，郑学民说的天花乱坠，其实跟白一城看到的婚礼相差不多。婚礼开场视频这个形式让白一城眼前一亮，有一次参加婚礼，开场的v着实让白一城感动一番。白一城继续追问道“老大，婚礼视频是怎么做的啊？” “那得专业的外包公司制作，我这小门小户的养不起剪辑师和特效师。婚礼视频这几年可火了，时髦的说法应该叫vcr或者v。” “那用什么软件制作啊？”白一城打起了精神又点燃一根烟。 “那可挺专业啊！剪辑的好像叫r，特效的好像叫ae，我不太懂，都是听圈里人说的。反正跟s是一家公司的。” “好，软件给我发一份，我研究一下。”白一城下定决心要自学一下。 “行，回头给你发一个。那玩意挺难，至少我这圈里制作vcr的都是科班出身，野路子可不行！” 白一城跟郑学民又闲聊了一会儿大学时光的搞怪糗事，当然还有那些魂牵梦萦的校园情人！一直聊到手机发烫、电池没电，两人才挂断通话。临挂断电话前，白一城还叮嘱着郑学民抓紧发送视频安装软件。 想，都是问题，做，便有答案。白一城想起了程主任临别的那句话成事者，话不多，事不拖，人不作。 白一城每晚都在电脑前认真学习软件的cao作使用。每到午夜，出租房暖气不达标，白一城便披着羽绒服继续钻研。懒惰和疲惫都可以战胜，但软件的技术真是难住了白一城，它就像一个无形的敌人，每晚都与白一城展开殊死搏斗。 白天利用零散时间学习书本理论知识，到了晚间，白一城便反复观看教学视频，然后每天都尝试着登陆软件进行实战cao作。电脑设备的老化和视频剪辑的专业性也限制了白一城的学习进程。几天下来，勉强算有些收获。一个技术极其简单的相册视频终于诞生了。视频里的相片机械别扭的飞进飞出，上下还有黑色边框没有处理干净。不过这并不影响白一城的喜悦心情，他一遍又一遍的欣赏着自己的处女作品，伴着一曲背景音乐《蓝莲花》，白一城坐在电脑前竟傻傻的笑了起来。 凭借坚毅的学习精神，白一城终于入门，也基本摸清了视频剪辑和特效的cao作技巧，距离年会还有一段时间，如果每天按部就班的学习，剩余的教学课程便可以如期完成。 漆黑的午夜，白一城点燃了一支烟，心想世上的事，只要肯用心去学，没有一件是太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