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意识

    被困在冰中的鲜红巨浪屹立在我的手掌前，冷冰的触感和狂野的气息吹拂着我的头发和胡须，看着映在红色冰块中的自己，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到自己的弱小。

    我并不认为这样的场景会是自己的杰作，也同样的不认为眼前的画面会就此结束。

    我并不会这样想，反而是再想着接下来画面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在哪一个角落会蕴藏着我想象不到的变化。

    无悲无喜的情绪被警惕所代替。

    看着已经将占据半个房间的红色巨浪，我向后退着，或许背后坚实的墙体可以成为我暂时的倚靠，但也保留了一定的信任，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时间不会变快，也不会变慢，只是保持着它固有的速度，不停地流逝着，就像是小溪中的石头，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它所经历的那些，还有那些细微的改变，都是不可否认的。

    我警惕着，却又在心里希望自己能够放松些，因为我知道这样的经历或许会在以后变成家常便饭一般的事的时候，心居然真的就这样静了下来。

    我似乎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不知道是好是坏。

    缓缓的心跳声，让我更加的放松着，从头皮到脚底，由指尖到骨髓，整个身体都无比的放松，放松到眼皮已经自然的闭合，放松到自己似乎已经和整个空间融合到了一起。

    渐渐的我开始觉得，似乎所有的沉重都只是来自于我自己的身体，而周围的世界都仅仅是虚无。

    “嗵嗵。”

    突然连续跳动起来的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虽然心中仍是有些不愿，但还是让我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嗵嗵！”

    亮光从被冰冻的红色巨浪中传来，随着心跳的声音而频频亮起。

    一个无法被抓住的念头从我的脑海中飞快的划过，快到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到底是怎样的念头，便就这样消失了。

    红光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了，我试着躲开它，却发现它同样在冰块中随着我移动着。

    我觉得它看起来似乎是在某种程度上具有意识的生命体。

    带着与其逃避不如去好好面对的想法，我向前走着，再次将手贴到了冰面上，感受着那随着心跳声而发出的微微的震动。

    “咦——”

    僵硬而刺耳的机械声音，听起来似乎是某种巨型轮盘转动而产生的响声。

    我强忍着想去捂住耳朵的冲动，没有将手掌从上面拿下来，看着里面真的开始有什么东西转了过来，黑暗将灯光推向了背面。

    从那后面反射回来的灯光，让我逐渐看清这红色冰浪中的藏着的那个生物的轮廓。

    “咔咔咔！”

    伴随着那黑色轮廓中突然亮起的金色线条，巨大的破裂声突然在这个空间中回荡了起来。

    红色的冰体开始出现不停的出现大小不一的裂缝，破碎的冰块和冰屑如暴雨一般的向下掉落。

    正在我不得不用手护住头部，想再次回到墙边的时候，双脚不知在什么时候被落下的红色冰块包裹住了。

    我皱着眉看着还在继续往下飘飞的冰屑，再次用力想将双脚拔出来，却未曾想，脚下的冰面开始突然的下落，一股由脚下而来的力量将我从地面上高高举起，眨眼之间我便成了屹立于这红色冰山的人。

    当我再次回头的时候，红色的巨浪已经消失，有的只是围在我周围的厚重乌云，还有在其中跳动的红色闪电，显然在那些乌云的挤压下越来越粗壮的闪电是冲我而来的。

    逼近的闪电让我死命的想将腿从冰中拔出来。

    “呲呲”

    电光不定的打在脚下的冰上，并在那上面不停的跳跃，向上移动着，眼看着就要打到我的身上了。

    就在这时乌云一窝蜂的向我涌了过来。

    视觉再一次被剥夺，让我无法看到那红色的闪电是否已经击打到我的身体上，亦或是我的神经系统已经为之摧毁，只觉得皮肤仿佛被火烧过一般的疼痛。

    双脚依旧无法动作，刺鼻的硝烟味道，让我下意识的想用手将它从鼻子前面挥散，却无意中拨动了黑色的乌云，那后面露出来的微弱光线将大脑带入了某个画面。

    “踏踏踏”

    是脚步的声音，轻缓而安稳的脚步声。

    火石的摩擦声止住了脚步声，微弱的火光亮起，前方的身影在细小的火苗中变得更加缥缈。

    而我的视线沿着有些湿漉有些阴暗的柏油地面数着。

    “十步。”

    正好是十步，就在这不远近也不算太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不知为什么突然闭上了眼，又再次睁开，视线从夜空中再次滑落到隐藏在白色烟雾后面的他的身上，脚步声再次响起。

    眼看着我来到了他的身边，手里缓缓的抬了起来，手里似乎握着什么，眼看就要碰到他了。

    “啊！”

    三种声音从不同的地方发出了同样的轻呼。

    那种忽然袭来的冰冷的触感从后颈处向着后脑处移动着。

    “老乡民！”

    身前的身影突然远去，我看着远处那还刚刚在眼前的火光，难掩自己心中的惊愕。

    “不要！！！”

    “嘭！”

    快速转动的画面和延迟到极限的枪声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枪口的火焰和气体在那弱小的身影后面绽放着。

    我仰着头，不敢再看下去，可那画面却在我的面前变得如此清晰。

    紧闭的双眼不停的颤抖着。

    我不想睁开眼，因为我无法面对那无辜双眼。

    更没有办法去责难那个该死的凶手，我无法将那些看似正确的理由强加在他身上。

    眼角处的湿润正在干涸着，散落到脸上的灰烬和硝烟，开始吞噬着这里的一切。

    天上的直升飞机飞的很低，低到几乎和我旁边的建筑擦肩而过的程度，散落到地面上的灰烬尘土沿着它卷起的风，变成了小型龙卷风的模样，慢慢的向前飘去，久久没有散去。

    “你知道背叛组织的代价是什么，所以安心的去吧。”

    声音落下之后，脑后便传来了炙热的感觉。

    我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看着，眼见包裹在流动着的红色液体中的自己，向自己伸出了流淌着鲜血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