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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微敛下眉睫看垂在身前的发梢,“没有谁可以证明。” 国舅便顿了很久才开口道:“这是死罪。” 发梢微微翘着,九微莫名的沮丧,他果然是不信,连怀疑都没有就给她定了罪,她该庆幸她没有和盘托出,还留有余地。她不能死,死在这里就一切都结束了,完了。 “你从何得知香川这个名字?”国舅又冷冷开口问她。 她该怎么回答?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竟然要费心去解释这种可笑的东西。 她掀起眉睫看国舅,“这些原本只有九微和国舅您知道的事情,九微说她不记得了,国舅就没有觉得奇怪?”她不甘心,她的舅舅怎么会没有一丝的怀疑? “她重病之后忘记了很多事情,何来奇怪?”国舅问她,语气毫无情绪,放佛再正常不过,平常不过。 她忽然xiele气,有口无话,不知再讲些什么。 国舅再问她:“回答我的问题。” 该如何回答?她怎么会知道?从何得知。 她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她的母后告诉她,国舅其实是个温柔的人,虽然总是板着脸,但是在她刚刚出生时抱着她小心翼翼的问母后,这样抱着对不对?好不好? 母后说国舅有个极为好听的名字,叫香川,陆容城,陆香川,容城香川在。 九微看着国舅答道:“我的母亲告诉我的。” 国舅眉头细细的皱了一下,抬了抬手指,立刻有侍卫上前捏起她的下颚,左右各一个耳光,用力之大吓的一侧的玄衣发抖。 “我不喜欢有人跟我耍花样。”国舅声音冷冷,“你出生昭南国,你的母亲怕是连我是谁都不知。” 脸颊发烧,嘴角发疼,九微伸舌舔到腥甜的血,听国舅又问她:“到底从何得知?” 九微伸手抹掉唇角的血,笑道:“国舅既然不信,何必再问。”话音刚落,旁侧的侍卫又挥手落在她的脸上,她没撑住,跌在地上,耳朵里嗡嗡颤鸣。 玄衣在一旁瑟瑟发抖。 她听不太清国舅的声音,辨认边听才听清,国舅又重复的问她,“究竟从何得知?” 多可笑,她讲真话都没有人相信。 有人猛地拉起她的头发迫她抬头,国舅端端坐在眼前,不耐烦的等着她答话,见她不开口,有了冷笑下令道:“提冰水来,让他清醒清醒。” 侍卫应是,片刻之后提了水桶到她眼前。 那水从头顶而下,有细小的碎冰搅着,哗哗的脆响,刮在面上像是小刀,她只觉得溺水一般,猛地一口气卡在胸腔里,然后那冰那水流了满身满背,背上的伤口一瞬收紧炸开,剥皮抽筋一般蜿蜒在她的四肢百骸。 她爬在地上一阵痉挛。 国舅却不急着问她,看向玄衣道:“我希望你好好答话。” 玄衣猛地一颤,攥着手指道:“玄衣明白。” 国舅顿了一顿问他,“你可知圣上被刺受伤之事?” 玄衣埋着头,闷声道:“知道。” “是谁所为?”国舅直截了当的问他。 玄衣闷了片刻道:“扶南。” 九微发懵发愣,听了半天才听清,忽然觉得玄衣成长的这般好,比她好的多。 国舅似乎下令让人去找扶南。 九微蜷在地上发抖,随意一阵风都像是刀刃过体,她听到国舅冷冰冰又问她:“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吗? 她在地上,费力的看国舅,半天半天道:“是沈宴。”三个字脱口,她忽然趴在地上笑了起来。 理不清为何,只觉得难过,越笑越难过。 她开始有些恨国舅,恨他从未告诉过她,这世间该这样才能活下去。她的舅舅将她养在深宫,如今又亲自教会她这些。 国舅又说了什么她没太听清,然后就听到了沈宴的声音。 他带着一身风霜和赵明岚,或许该叫九微。 他的眼睛看着她,半天半天才开口说了什么。 一大堆的话她哆哆嗦嗦的没太听清,只看到有人扶玄衣起身,沈宴要来扶她,国舅开口道:“你只能带走玄衣。” 沈宴的手就顿在了半空中,他深锁着眉要去跟赵明岚讲什么,赵明岚看了看她道:“你先带玄衣回去,我再跟舅舅说说情。” “可……” 沈宴要讲话,赵明岚对他使了个眼色,拉他到一边小声道:“救走一个是一个,舅舅正在气头上,等一会我再让他放了燕回。” 沈宴低眉看着九微,唇角垂着,眉头紧着。 赵明岚又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她的。” 第27章 二十六 九微衣襟贴在身上,如薄冰,她抬眼看着沈宴,煌煌的灯色下他眉深目重,也看着九微。 他在犹豫,这样的时候他能带走玄衣已经实属不易。 九微知道,他在想是放手一搏救她,还是权宜之计先带玄衣走。 赵明岚还在小声的说着什么,大抵是会好好照顾九微,让他先走为好。 沈宴抿的唇线苍白,解下披风盖在她身上。 她在披风下碰到他的手指,冰凉的,听到他低又短促的说了一句:“撑到我回来。” 然后他带着玄衣从亮堂堂的大厅中离开,厚重的门帘落下,整个身影都消失在九微眼前。 厅中的炭火荜拨,脚步声远的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