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东厂在线阅读 -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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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环佩细响,那女子轻笑,“半年未见,微之还是这样毛手毛脚。”

    珠紫的衣,他嗅到她襟口浅淡的香,像檀香,又多一点点其它声色,抬头那张冰雕玉琢似的眉目便在眼前,幼年时陆长恭曾夸过阿姐。

    银碗盛雪。

    他再找不到比阿姐更合适的人了,他是那么那么喜欢阿姐,可是打从阿姐的母妃过世之后,她便一直住在京都外的青云庵守孝,一年才见一次,不由使性子道:“阿姐可算想起我了。”

    荣阳笑着捏了捏他的小下颚,哄道:“阿姐错了还不成吗?”往里瞧,刚要入殿向太后问安,端木微之却慌忙捂住她的眼睛。

    急道:“别别,里面脏的很。”端木微之伸手牵住她,“去我宫里吧,我有好东西给你瞧。”不待她反驳,扯了她便走。

    看着端木微之走远,陆长恭才起身,疾步到铁笼前,喝道:“开锁!”

    一旁的小内侍一分都不敢耽搁的去开锁。

    太后压了压眉心,叹气道:“都散了吧,哀家也回了。”

    舒曼殊恭送太后出殿,陆长恭却根本分不出心思。

    铁笼打开,他俯身进去,看着几乎浸在血泊中的纪川,忽然觉得手足无措,不知道她伤在哪里,她浑身上下的衣服被撕的不裹体。

    解下外袍盖在她身上,陆长恭轻声喊她,“阿川。”

    纪川四肢缠了缠,撑开一线眼皮,看的模糊,“督主?”

    “是我。”俯身抱起她,陆长恭在她耳侧轻笑,“你怎么在这里,让我费心找你……”

    她一脸的茫然,似乎做了很长的梦,未曾彻底醒来。

    陆长恭让她的脸贴在怀里,“总算是找到了,我们回去吧。”俯身钻出笼子,衣襟却被怀里的人扯住。

    纪川睁着眼看他,“我要留在皇宫里。”

    眼神涣散,字句却咬的清楚,陆长恭仔细的跟她解释,语气极尽轻缓,“你受伤了阿川,我们要先回去,小楼还在等你,忘了吗?”

    她似乎想了想。

    陆长恭又道:“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会带你入宫的,你不相信我吗?”

    攥着他襟口的手一点点松了开,纪川安顺的躺下他怀里,点头。

    “乖。”陆长恭抱着她,疾步便要出殿。

    身后有人笑道:“我还以为陆督主不会来了。”

    脚步不顿,陆长恭头也未回的道:“劳您费心了。”

    第14章 十三

    她像是死了一般安静,从净身到上药她都昏昏沉沉没有一丝声响,不喊疼,也不挣扎,只是在掏出她搂在怀里的碎银票时不甘心的动了两下,之后再没有动静了,就那么佝偻着身子陷在狐裘里昏睡,有好几次陆长恭都禁不住去探她的鼻息,确定直接吞吐的呼吸,才安下心来。

    陆长恭细细检查过她的伤口,虽重却好在没有伤到筋骨,调理一段日子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好容易才养胖了一些,如今又瘦了回来。

    似乎习惯了防备,她连昏迷都紧闭着嘴,一声不吭,手掌也攥的紧。陆长恭伸手去拨她的手指,想让她放松下来。

    她却突然睁眼,倏地的掐住陆长恭的脖子,没有意识的条件反射,快又狠,睁着的一双眼混沌涣散,却像野兽一般凶神恶煞。

    陆长恭握着她的手,不挣扎,只是轻声道:“阿川,是我。”

    她似乎一愣,浑噩的眼神一点点聚焦,梦呓:“督……主?”

    “是我。”陆长恭摸了摸她的额头,安慰道:“阿川,你现在很安全,一切都过去了……”

    “过去了……”纪川看着他的嘴唇,梦呓似地呢喃,一点点松开手,眼睛一合,又一次昏了过去。

    她的头发极长,逶迤到她佝偻身子的脚踝处。

    陆长恭替她拉过被子盖好,握着她的手指问:“阿川,你到底是谁呢?”

    到底是谁?

    纪川听见有人问她,声音熟悉,是安公公?还是其他什么人……

    她闭着嘴不敢出声,不能讲……娘亲说过不能讲,不能讲她是谁,不能讲爹爹是谁,也不能讲认识纪惠景……

    会死。

    没有光的密室里,她听到水滴落地的声音,滴答答的回响。

    安公公在前面扯着她脖子上的铁链,猛地一带她跌在地上,她听到滴答声,水滴溅在她脸上,一些些的热。

    安公公问:“你认识她吗?”

    纪川抬头看见吊在头顶的女人,全身赤裸,所能看到是颜色只有红和白,红的血rou,白的脸和几乎生光的骨头,她身上的皮rou差不多已经被剐的干净,白森森的骨头上,血水滴答答的落下来。

    像水滴落地。那女人却还活着,睁着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看她。

    “她是不是你娘?”安公公又问她。

    她刚刚张口,那个女人忽然发抖,声音尖又吓人的问她:“你是谁?你有没有见到我的女儿阿萤?有没有见到她……”

    你是谁……

    纪川在深夜里猛地惊醒,盯着头顶静止的虚空大口大口的喘气,快要死掉一样,许久许久才安定下来,捂住了眼睛发抖,“娘亲……”那一声低到细不可闻。

    她在昏睡了整整三天两夜之后醒来,发现再次回到督主的卧房里,身上的衣服换了,伤口也包扎的妥帖。

    夜里静极了,除了小铜炉里烧的炭火荜拨,再没有其它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