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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恭直身抬眼,看定他,眉眼倦倦的淡笑,“混蛋?看来圣上真的是出宫太过频繁了,这样粗鄙的词都学会了。”叹了口气,“是臣失职,未照料好圣上。” 小公子脸皮一红,被揭穿似的语结吞吐,“朕……朕的事用不着你多管!”又蹙眉道:“朕知道,那个叫纪川的混……”慌忙躲闪开陆长恭的眼睛,“那个叫纪川的是你的人,你今日不将他交出来就是抗旨!就是包庇叛党!” “叛党?”陆长恭轻笑,“圣上,不知这样的罪名从何而来?” 小公子愤然,“公然行刺朕还不算吗?若不是舒曼殊朕早就……” “舒曼殊……”陆长恭愈发笑的深,眉眼微眯的看他,“圣上早便见过公子曼殊了吗?” 小公子一瞬闭嘴,脸色青白。 陆长恭依旧在笑,眼角的笑纹细微,淡声道:“圣上方才说纪川行刺吗?” 小公子抿嘴不答话,陆长恭负袖道:“大同。” “属下在。”东厂卫队中有一个窜了出来,上前叩拜。 “圣上可认得他?”陆长恭问。 小公子瞧了一眼,那人生的再普通不过,只两撇小胡子有些眼熟,他听陆长恭道:“这是东厂侦缉队的,先前臣一直派他在一品楼里暗中护着您的。” 小公子恍然,继而蹙眉愤然,“你胆敢派人监视朕!” “臣不敢。”陆长恭笑容未减,“圣上近日里时常出宫,太后一直安心不下,所以委派臣安护圣驾。” 太后压在话头,他一概的怒火全数发不得,生生的压在喉头。 陆长恭又道:“大同,圣上遇危时你可在一品楼见到纪川?” “是。”高大同俯首道:“回督主,属下赶到时纪川队长已经将刺客清剿。” 一句话将小公子噎死。 陆长恭没讲话,顿了顿撩袍跪下,“臣教导无方,使得纪川惊了圣驾,带其请罪。”眉眼恭顺。 他一腔的火苗腾在喉头,压不下又吐不出,看着陆长恭气的发抖,扬手一马鞭抽在他面上,气急道:“好!好你个陆长恭!变着法儿来哄骗朕,是欺朕年幼不敢杀了你吗!” 陆长恭垂眉道:“臣不敢。”素白的脸侧一道鞭痕细微的渗着红珊瑚似地血珠。 “不敢不敢!你如今还有什么不敢的!”他要气炸了,只觉得浑身冒火,恨不能将眼前这人一刀刀刮了,将鞭子啪的攥在掌心里,道:“行啊,纪川他救驾有功,朕定要好好的奖赏他!让他出来领赏!” “怕是不能如您所愿了。”陆长恭眉眼不抬,“您来之前她刚出京执行任务了。” “陆长恭!” “臣在。” 陆长恭依旧那副倦怠又不动声色的样子,像极深的湖泊,怎么都看不到低,他想些什么,下一步会怎么算计自己,全然摸不透。 小公子觉得自己被他耍的团团转,偏一句都反驳不来,终是忍不住眼眶一红,泄愤似地将鞭子仍在地上,言语都打颤,“你们一个个……一个个都是混蛋!巴不得气死朕……” 陆长恭抬头,看着他淡声道:“夜深了,还请圣上早些回宫安寝吧。” “朕不走!”小公子扬了下颚瞪他,“朕就在这儿等你把纪川交出来!” 忍不住叹了气,陆长恭无奈道:“那臣只有入宫向太后请罪了。” 太后两个字像到束缚他的符咒,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搬出太后他便只能缴械投降。 陆长恭看他抿紧了嘴不再讲话,便道:“臣送您回宫。” “朕自己会走!”咬牙切齿的瞪他一眼,锦衣小公子转身拨开护着他的锦衣卫,怒道:“没用的东西!都滚开!” 那一行马蹄声起,渐渐远了,陆长恭才吐出一口气,沈环溪慌忙来扶他,看他脸侧那道鞭痕血珠子直往下滚,蹙眉道:“督主为了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至于惹恼圣上吗?” 陆长恭淡笑,“你以为圣上是单纯的为了拿她?” “不然……” “是在向我立威。”陆长恭素白的手指拂过鞭痕,赤红的血染满了莹润的指甲,一点点的艳红捻在指尖,“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他居然暗地里联系了舒曼殊……” “舒曼殊?”沈环溪有些吃惊,“是南夷边疆的公子曼殊?他来了吗?” 陆长恭点头,捻着手指轻曼的道:“不止是他,南夷大都的幼帝也来了。”绵长的吐出一口气,“希望阿川能顺利出京,拦得住幼帝。” 沈环溪惊的张口,喃喃:“原来督主真的有任务派她……我还以为只是为了哄她出京避开圣上……” 他便笑了,“环溪,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该清楚我的原则,物有所用,东厂从来不养闲人。”瞧了一眼沉沉的天色,“我在她身上花了不少心血啊,希望我没看错,希望……她还能回来。” 廊下风声细响,灯火明明灭灭。 有丫鬟急慌慌的近前,噗通跪地,言语小声道:“督主……四队长不见了……” “什么?”沈环溪猛地回身,“不是让你照看着他吗?” “奴婢去煎药……回来他就不见了……”小丫鬟一阵阵打颤。 沈环溪紧蹙了眉,“这小子不要命了!” “环溪。”陆长恭细微紧眉,“你方才去看他时,跟他说了什么?可有同他讲阿川出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