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可笑的是，自从她母亲死后，夏明德虽然也流连花丛，但是却从未因此忽视她，更未久不归家。 她就是夏明德的命根子，为了她，夏明德豁出去命都可以，怎么会那么长时间不来看她，可是她却信了，然后还稀里糊涂地死了，来到了星际。 如果不是夜枭派来的杀手刺激，恐怕她这辈子都会蒙在鼓里，不会记起。 夏明德不是个坏爹，是个有点花心的好爹啊。 他爱她，就像她爱奶皇包一样，甚至胜过自己的生命。 夏娇娇在意识深处翻阅那些被遗忘的记忆的同时，她的各项生命体征在不断下降。 莱茵哈特寸步不离的守在夏娇娇的床畔，亲眼见医生将各种仪器用在小姑娘孱弱的身体上，以维持她随时都要消失心跳。 夏娇娇身体已经出现崩溃的迹象，但是医生们却还找不出原因。 最后，一个看上去有些年轻的医生犹豫地提出：皇后殿下的这种反应，他貌似在舰队实习的时候见过。 舰队中有些人在第一次杀人或者对其他人造成重度伤害后，事后会产生严重的过激反应。 身体出现不明原因的衰败，就像皇后殿下现在这样。 不过那些人的反应却没有皇后殿下这么严重。 他们一般要么在一段时间后慢慢自愈，要么在心理医生的心理干预下很快恢复，总之不会在短时间内因为精神层面的受创而导致生理层面的全线崩溃。 受年轻医生的启发，医生们迅速借助仪器进入夏娇娇的深沉意识，果然跟年轻医生猜测的一样，夏娇娇的意识正在分崩离析。 身体上的病好医治，但是心理层面的问题，医生却束手无策，尤其是夏娇娇还处在昏迷的情况下，医生根本没有办法介入，只能靠本人顽强的求生意志撑过来。 莱茵哈特从医生们难看的脸色上，知道了夏娇娇的情况不太好。 男人神色冷峻，冰蓝色的眼眸深不见底，冷声道：“说吧，皇后殿下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中最年长的一位老者走上前：“皇帝陛下，皇后殿下年纪小，心地纯善，本身经受不住太大刺激，杀手潜入安乐宫中的事让她紧绷的神经直接崩溃，产生重度过激反应，意识深处生出自我厌恶感，罪恶感等大量负面情绪，导致精神状态的崩溃，进而威胁到了生理层面，陛下，皇后殿下的情况确实不好，希望您有所准备。” “你们有治疗方案吗？” 老者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陛下，皇后殿下的病在心理层面，我们医生能做的很少，主要还是看皇后殿下自己能不能顺利扛过去。” 医生话说到这里，莱茵哈特也明白了医生的意思是叫他听天由命，只是他不愿意。 “柯丽尔，去把皇太子带过来。” 柯丽尔有些不解皇帝陛下为什么要这时候带小王子殿下过来，但是她见皇帝陛下一脸冷色，也不敢提出质疑，马上转身出去，去找被克洛娃抱走的奶皇包过来。 莱茵哈特垂眸凝视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女。 她到底是善良成什么样子，才会因为杀死一个对她和奶皇包别有用心的杀手而把自己逼到这种绝地。 以至于在弄死奥丁的时候，她也同时一点点勒紧了自己的脖子。 不过即便这样，她对奶皇包的爱也战胜一切，凭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亲手解决了威胁奶皇包的坏人。 真是胆小又勇敢。 奶皇包很快被带来，小孩子哭得眼睛红肿，声音都嘶哑了。 莱茵哈特蹲下身，与小孩子平视，第一次把他当做一个大人一样交谈：“雪兰，娇娇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她需要你的帮助，她最在乎的人是你，现在也只有你才能唤醒她。” 奶皇包很聪明，他知道接下来他要怎么做了。 小孩子郑重点点头，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到床前，白嫩的小手捧起夏娇娇纤弱的右手，紧紧贴在自己挂满泪痕的小脸上，一声声喊着“mama”，声音凄怯无助，如幼兽哀鸣。 莱茵哈特站在奶皇包身边，眸色沉沉，垂眸注视着床上双眼紧闭的小姑娘，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分为漫长煎熬。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这么轻易的失去她。 他欣赏她的不屈，喜欢她的美貌，甚至不讨厌她的乖戾，之前没有过多探求，只是因为她已经是他的了，却没有料到会有这种意外。 总而言之，是他对她关注太少，以至于她不能信任他，依靠他，才决绝的走上一条艰难的道路。 他见过夜枭杀手奥丁带进安乐宫的工具箱里的那些骇人的刀具，他无法想象平时胆小的小姑娘独自面对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时，内心该多么惊惧害怕，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冷静的逼迫自己做了她不敢，也不愿做的事，一步步将自己逼上绝路。 傻地可怜，更傻地让人心疼。 夏娇娇陷在过去被尘封后重新打开的回忆里，一遍一遍的回放观看，根本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也想不到自己要去做什么，就那样安静地呆在回忆里，慢慢沉沦。 只是，每当她想要真正睡去的时候，却好像有什么揪着她，让她放心不下，硬生生撑着。 她看到记忆里夏明德摸着脑袋喊她娇娇，叫他在她不在的日子里，好好听张妈的话，好好吃饭等云云。 她挠挠耳朵，总觉得还有人叫过她娇娇，那个声音嫩生生的，带着奶味，只是单单听着就叫她心生欢喜。 是谁这么叫她来着？ 她明明记得的，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夏娇娇急了，与此同时，外面连接她身体的各种仪器上面的数据发生了剧烈变化。 医生欣喜地向莱茵哈特报告：“陛下，皇后殿下有求生意志了。” 莱茵哈特注视着床上的人儿，他表面虽然一如既往的保持冷静，可是掌心溢出的汗水早就将白色手套都浸湿了。 听到医生的话，莱茵哈特动了动已经僵直的身体，抬头摸了摸儿子毛绒绒的头顶，声音微微嘶哑又不失清冽：“雪兰，你做的很好。” 小姑娘终于挺过来了，他知道，她舍不得孩子。 小姑娘站都站不住了，还不忘强撑着将从奥丁那里弄来的情报告诉他，让他赶紧去扫除威胁，因此他就知道，她爱奶皇包，甚至超过了自己的生命。 如果有人可以重新让她克服因为杀人而产生的自我厌恶，罪恶感等负面情绪，重新燃起求生意志的话，那只能是她最爱的，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去守护的孩子。 夏娇娇的各项生命体征渐渐恢复正常，但是还是没有马上醒来。 医生对此给出的判断是：病人害怕别人或者是害怕一个东西或许可以简单克服，但是如果是病人害怕的是自己则很难轻易走出来，所以皇后殿下迟迟没有苏醒，就是因为没有完全接受自己特别害怕情况下暴露出的乖戾的一面。 知道夏娇娇的情况转好，素来刚强的克洛娃难得地红了眼睛。她握着昏睡不醒夏娇娇的一只小手又哭又笑：“小怂货，你真是太胆小了，哪有人会被自己吓着，不过是杀了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有什么好愧疚的，赶紧醒来吧，奶皇包在等你啊。” 一滴清泪从昏睡的小姑娘眼角滑落，克洛娃哭着给她擦掉，她知道夏娇娇听到了。 皇后抱恙，帝国皇宫内人心浮动。 德洛丽丝自觉自己的机会来了，特意在克罗迪亚出宫的路上拦下了这位帝国宰相。 因为她感觉到，比起莱茵哈特身边的其他心腹，克罗迪亚最不赞同夏娇娇这位银月遗珠当上皇后，所以德洛丽丝觉得克罗迪亚是她朋友。 克罗迪亚看着眼前女人眼中毫不掩饰的野心，素来严肃刻板的脸色上露出一抹讥笑：“德洛丽丝小姐，莱茵哈特皇帝陛下虽然做事果决，但从未对他的敌人赶尽杀绝，但是这次却调动直属第六舰队将夜枭组织的大本营所在地彻底夷为了平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看向男人漆黑的瞳孔里毫不掩饰的冷漠与蔑视，德洛丽丝身体不由一颤：“意味着什么？” “莽夫一怒，血溅三尺，帝王一怒，血流成河，德洛丽丝小姐，给你一句忠告，如果你不想触怒皇帝陛下，就不要打皇后殿下的注意。” 说完，克罗迪亚转身离开。 哼，自作聪明的女人。 第43章 立足之地 得知奥丁在帝都星失手，奥马…… 得知奥丁在帝都星失手, 奥马尔当即气得摔了手里盛着红酒的酒杯。 奥马尔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银月公主这把唯一可以打开银月遗产的钥匙，与莱茵哈特对上, 他根本没有胜算。 他原本的计划是让奥丁将银月公主从帝都星上劫掠到海格尔, 他借机从银月公主口中获取银月遗产的秘密，这样他就可以用银月遗产为筹码, 联合其他贵族，甚至是联邦, 来一起对付莱茵哈特。 只要打败莱茵哈特, 他迎娶银月公主, 那么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帝国的皇帝。 谁知这一切都因为奥丁的失手而搞砸了。 奥马尔脸色阴翳, 沉着脸吩咐海格尔的驻军准备战斗，私下里则让心腹带上一切财产准备逃离海格尔去联邦。 他知道, 格伦家族在海格尔星域的驻军绝不是帝国第五舰队的对手，他只想利用他们暂时拖住第五舰队，为他拖延时间, 好让他尽可能地将格伦家族多年积攒的财富转移到联邦。 第五舰队，旗舰。 穆利尔一收到帝都莱茵哈特传来的命令, 在与伊旭塔率领的舰队汇合前, 就提前让人封锁了海格尔星域通往其他星域的各条路线, 以防奥马尔逃跑。 他已经得知了帝都星上发生的事, 奥马尔居然雇佣杀手潜入皇宫, 企图对皇后殿下和小王子下手, 幸好被皇后殿下提前发觉, 才没有造成惨重后果。 不过皇后殿下因此受惊，至今昏迷不醒。 穆利尔一想到自己的恩人此刻的状况，就恨不得亲自带人去抓奥马尔, 带他回帝都向皇后殿下请罪。 可恨的奥马尔居然将主意打到那两位大人身上，真是罪无可恕。 穆利尔指挥的第五舰队行动迅速，在与伊旭塔率领的舰队汇合后，马上对海格尔星域格伦家族手下的驻军发动攻击。 由于莱茵哈特特意公开了奥马尔与夜枭组织勾结杀害格林伯爵的事实，海格尔星域守军军心动摇，再加上有人发现奥马尔竟然带着亲信在战斗开始前就逃离了海格尔，再次让海格尔星域的驻军彻底失去了作战意志。 于是，海格尔星域的战斗只进行了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以海格尔守军主动投降认输告终。 帝国舰队胜利后，莱茵哈特特意下令，优待这些投降的士兵。犯错的只是奥马尔，并不是他们这些服从命令的军人，海格尔守军仍然是光荣的帝国军人。 同时，莱茵哈特还下令，给海格尔星域的各星球减税三年，作为因格伦家族叛乱给此星域平民造成损失的一点补偿。 因为这一举措，莱茵哈特顺利赢得海格尔星域军民的一致认可，穆利尔率领的第五舰队顺利完成了对海格尔星域的控制。 唯一遗憾的是，罪魁祸首奥马尔逃走了。 不过帝国外交部已经向联邦提出交涉申请，让他们将逃到联邦的奥马尔交给帝国。 联邦还未从上次与帝国的大战中恢复元气，因此不会因为奥马尔一个人与帝国在这时候交恶，联邦承诺一旦他们掌握奥马尔在联邦境内的落脚点，会马上将其抓捕，交给帝国处理。 帝都星，皇宫。 虽然夏娇娇的各项身体数据已经稳定了下来，但她仍未苏醒。 每天，奶皇包都寸步不离地守在夏娇娇的床前，跟她说他这一天的所见所闻。 莱茵哈特除了必要的外出外，大部分时间也待在这里，与奶皇包一起陪着夏娇娇。 因为父子俩相处的时间陡然增多，所以对彼此的了解增进不少。 莱茵哈特会给小包子讲他在舰船上的事，奶皇包也会主动开口讲起莱茵哈特不在时，他和娇娇在一起时发生的事。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莱茵哈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一个异常聪明的孩子，对他更加喜爱。 奶皇包也发现莱茵哈特并非是一个感情冷漠的人，他是一个可以让他骄傲的父亲。 奶皇包还发现，这个男人有时候会站在娇娇的床前好久，定定注视着昏睡的娇娇，那种眼神跟看他的眼神一样，很温柔，他就知道这个男人跟他一样，也是喜欢娇娇的，故他对莱茵哈特的戒备心消减不少，开始慢慢相信他。 自从夏娇娇出事后，柯丽尔也跟着日益憔悴。 她脸色苍白，每天都会带医生进来给夏娇娇做精密的身体检查，观察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