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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代善一把贾珍脑袋按在茶几上,“你不说话成不成?打断我说话之前,能不能确定你的话是过脑子的?” 贾赦弱弱举手,“亲爹,我……我学过,宋代,北宋,店宅务,专门管理房子的,是隶属于太府寺,赚钱的!” “还有个类似戏班子的,四司六局!”贾赦催着金手指得来的百度资料,立马挽救死亡边缘挣扎的亲侄子。 见过作死的,没见过能这么作死的。 “宋代!爹,我觉得我们可以借鉴一下,宋朝不提武力,这商品经济真得是很繁华,而且还有《天工开物》。这个东西,我都知道,里面夹在很多医学文化天文学地理学等等知识。我感觉比现如今的文化人牛多了!” 贾代善松了手,深呼吸一口气,“你知道宋朝什么制度最有名吗?” “不杀士大夫。”贾政听闻这话,弱弱开口。 “对,”贾代善道:“本朝也有官官相护,但是做不到虐待士兵,引发兵变,韩纲弃城而逃,最后只不过除名了而已。你爹我没读太多史书,但是军史读过。【宋神宗时因为陕西兵败,下令斩一漕官。但蔡确不肯执行,以祖宗以来,未尝杀士人,臣等不欲自陛下始为由,向神宗施压】,皇帝改刺面发配,但还是遭到士大夫抗议。这种例子还有,都是牵扯到底线了。但因为一句祖宗规矩就更改了。” “知道祖宗规矩的魔力吗?”贾代善指指贾珍,“他能够屡次从我手底下逃生,还活奔乱跳的,就是祖宗规矩罩着!” 瞧着都快要哭出声来的贾代善,贾珍默默自己往角落里缩了缩身形。听起来就好惨一男的!不过也对,这天底下除了在皇帝面前,他叔祖父也就是在宗祠里需要靠边站了。祭祀,他贾珍主位,哈哈哈哈! 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的族长,贾代善正襟危坐,解释道:“这天下读书人最梦想的就是宋朝。还记得那首辅上官蕴?泰安帝幼年在他引导下当朝说出学仁宗,且尊宋仿宋继承宋志,成定例的话。武将不懂这些,觉得宋仁宗,就狸猫换太子也挺有名的,名字带个仁,觉得也挺好。当时只有文渊侯极力反对。” 说着,贾代善苦笑了一声,“最终是晋王做了恶人,直接打杀了不少人,还套麻袋揍了上官蕴一顿。从此后,皇家教育就以严苛出了名,必须将史书倒背如流。也是因此,我爹,你们祖父希冀后代好好学习。不读书,被坑了,都不懂。”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齐齐傻眼。 贾代善看着这一幕,脑仁疼得不行,“本想你们富贵平安的,但既然参与进来了,那只能知晓越多越好,也越能保平安。” “不……”贾赦恍惚了一下,“爹,咱们这话题是不是聊得越来越偏离正轨了?” “没有偏离,你们不是为抓密探审讯而来吗?”贾代善道:“不管是江湖篡权者,还是周边部落,对于我朝,最最喜欢的都是士林。对于军人,诺……” 扫过眼贾珍,贾赦道:“只能在将帅的家眷身上下手,在军中小将领身上下手,得到的信息太少。因为我们比较喜欢临时变卦。” “从您聊天谈心的方式看得出来。”贾珍插、嘴一句,而后乖乖巧巧捂上嘴巴,“我是族长。” 贾代善将果盘朝人递过去,“乖乖吃,闭嘴。” 带着最后身为叔祖父,身为贾氏一员的理智,贾代善吁口气,继续道:“皇上爱用寒门,其他人见此投资寒门学子也比较容易,也不容易损失。军人吗,军功还得实打实的,否则就是小兵。哪怕后勤,我们吃饭的时候,也是谨慎的,药不倒一大片,最容易渗透的也就是军医。” “文人嘛,尤其是寒门文人,落地个两次,正常点的还能教书,不正常的那种,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开始愤世嫉俗,做个歪诗酸诗,就很容易被诱惑着走歧路。”贾代善道:“当他们抱成一团时,正常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只觉得自己文采堪比那个柳三变,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 念了一遍,贾代善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狂傲的。 “说得其他状元就不努力一样了。”贾珍感叹,“叔祖父,这些就这样的,没事泛着花样来夸自己,还有弄什么谜面之类的。我小时候在舅舅哪里见过好多呢。字写得都不怎么样!舅舅拿着一个个的教我辨认好坏,气死我了。” 贾政讪讪点点头,“我最近打着请夫子的名义在书生中走动,偶尔两个想要当先生的,眉目清明的,还被其他人排挤。引经据典,骂得非常难听。” 贾赦闻言惊愕,“爹,你既然知晓,还不抓人?”这妥妥带路党! “怎么抓?”贾代善面无表情的,“借古讽今,懂吗?能抓的也就只有暗钉密探,其他人抓起来也是浪费牢饭。” “那放任他们把这种愤世嫉俗的思想传播出去,不是更危险?”秦楚涵幽幽的看了眼贾代善,“这不像您的性子吧?” “你亲兄弟变着法的玩礼贤下士。”贾代善叹道,“皇帝办事向来喜欢养肥了杀。所以压根清理不干净。” “不……”贾赦挠挠头,“爹,那您告诉我们这个干什么呢?这跟我们办事风格不合!我们讲究个手起刀落,一网打尽!看看,才几天,我们就抓到十来个了。哪怕是小虾米呢,但总能顺藤摸瓜抓出个大鱼来。实在不行,杀鸡儆猴也是好的。哪能任由这种三观不正的言论自由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