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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风与断浪也是一脸惶然。 因为,终于让步惊云给“不幸言中”。 第三道洪水来了! 所有村民陡地全部弃石掉头而逃,孩子们亦在大哭大嚷,步惊云虽没回头,但也听闻身后“轰隆隆”的水声,他已知道到底发生何事! 聂风骇叫:“云师兄,快走!” 走?走往何处?不错!以步惊云、聂风与断浪的轻功底子,相信要攀跃两旁数十丈高的山壁并非太难的事,但,他可以走吗? 眼见场中所有村民全都自私地抱起自己的孩子向着狭道尽头的石阶奔逃,不过他们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还有八个刚死去双亲的孩子,正不知所措、不懂奔跑地颤抖、瑟缩! 他们全是孤立无援的小童,满脸涕泪,犹在绝望地哭号:“娘亲!” “爹!” 娘亲?爹?这群天真的小童又哪会猜到,他们无论如何呼叫,他们浮尸水面的爹娘已永不能再呵护他们了! 想不到其余村民竟能够狠心抛下这群可爱无辜的孩子,不顾而去,难道真的就这样眼巴巴让他们给洪水吞杀,变为那些浮于水面死不瞑目的童尸? 不!绝不! 步惊云太明白,若阻不了今次洪水,纵使是那些在抱头鼠窜着的村民,他们还未逃上石阶,便已身殁水中! 想到这里,一股潜藏的男儿热血登时冲昏了他的心,他下了一个令人难以相信的决定! 他奋勇转身! 只见一道高达三丈的巨浪正翻至五丈之内,俨如一头馋涎欲滴的凶兽,澎湃绝伦,但步惊云脸上毫不变色。 天!你要世人视我为魔,我不管! 但你泯灭天良,连这群无辜的孩子也要赶尽杀绝,我便要管! 步惊云暴绽一股霸气纵横的战意,直至此时此刻,他甚至连个人仇恨亦忘掉,他不顾一切,义无反顾地把自己豁了出去,从未试过如此的——尽! 他体内的霍家真气、排云真气及悲痛莫名的内力一直都是各自使用,不能合一,然而就在此生死一发之间…… 热血豪迈的男儿豪情,和那颗急切拯救无辜的心,催使他体内三道不同性质的真气不住冲击、流转,霍地,他双目狂睁! “啪”地一声,他上身衣衫赫然悉数被震破、迸碎! 就在此刻,在步惊云热血狂涌之下,三道真气硬生生给他成功地融合为一,他居然就在此刻突破了! 与此同时,浪头已逼至眼前咫尺,势如恶龙张开血盆大口一般向步惊云吞噬下去。 步惊云赤着上身,一身肌rou贲张,双臂坚如百炼精钢,臂上每条青筋尽给体内那股新成的真气激至迸血,他不顾痛楚,忿然挺起双掌! 步惊云豁尽浑身真气,狠狠向浪头轰出他毕生的功力,他毕生的苦心,轰出这违抗天命的霸烈一掌! “轰隆”一声震天巨响,当真是地动山摇,天地色变! 怒涛乱翻,天地变色,聂风与断浪已不懂得走避,只是拼命呐喊:“云师兄——” 然而,一切聂风和断浪意料之内的可怕事情都没有在此刻发生,因为就在洪水穷凶极恶地盖下的刹那,忽地“蓬”的一声,磅礴无匹的洪水竟给步惊云那道三合为一的霸烈真气硬生生撑在半空,犹如一堵数丈高的水墙塞在狭道入口。 聂风和断浪不禁目瞪口呆。 聂风和断浪哪会想得到,步惊云此刻能挡此道无俦洪水,只因心头那股顽强不屈的熊熊热血,驱使他三气合一,意外冲开任、督二脉,方能一举突破,甚至挡住洪涛! 不过步惊云终究是一个活人,血rou之躯虽能挡天威一时,亦难挡一世,聂风与断浪但见步惊云精赤着的上身已因体内过于猛烈的真气,逼至遍体绽现青筋,每条青筋更在渗血…… 不但青筋滴血,就连步惊云的七窍,也在源源滴血! 弹指之间,他赫然变为一个血人,但他依然拼命以双掌把洪水隔空撑着,直如“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聂风仅是手足无措地愕了愕,迅即便知道自己此际应干何事,他不假思索地便向步惊云冲去,喊道:“云师兄,我来助你!” 但步惊云似乎并不接受他的好意,就在聂风跃近其一丈之内时,他突然鼓起一口气,断续着说道:“别…过来!” 聂风一呆,说:“云师兄,你……” 危机在即,步惊云一反过去冷静低沉的语调,高声暴然喝道:“你…若想…这群孩子…陪我们一起死,便…来吧……” 聂风心头怦然一动,双目忽尔闪起泪光,有点茫然地对步惊云道:“云师兄……” 眼见聂风还在犹豫,步惊云陡地狠狠自牙缝中喷出一柱鲜血及一个急切无比的字“走”!这个“走”字,吐得如此斩钉截铁、义不容情,聂风当场浑身一震,他心知自己必须在此仓卒之间下一个最绝情的决定。 他一瞄断浪,但见断浪已经决定了,他狠狠地一点头。 就在此时,忽然从天而降十余个黑衣人,一人抱起一个小童瞬间离去! 亦有两个人来到聂风和断浪身边,拽起二人,口中说道:“风少爷、浪少爷,速速离去!” 聂风和断浪一愕,定睛一看,只见凌傲天不知何时站在了步惊云的身后,手背相抵,真气源源不断地向步惊云涌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