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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马骑士狩猎

    “五年前那桩强\jian案?”杨跃脱口而出。

    “你们听过?”姚玲玲捧起马克杯。

    徐仪清说:“去年姚叔叔来学校为你讨过坠楼的公道。他那晚提过。我和杨跃当时都在。”

    “他来这事,我听我妈说过。”姚玲玲看进徐仪清的眼睛,又垂眸盯着马克杯中的水面。

    窗外雨声哗哗,荡涤罪恶。

    徐仪清说:“回忆起来不好受。杨跃,我走了。你走吗?”

    杨跃说:“可是……”我要听完。

    但他必定跟徐仪清一起行动的,于是他起身。

    “五年过去了,说出来也没什么难受的。我是怕你帮不了我。”姚玲玲说,“因为强\jian我的人,现在好像教着你们两个。”

    既教初中又教高中的老师只有一个。

    徐仪清的脑袋仿佛被重锤击中。他深吸一口气确认:“张成军老师?”

    杨跃坐回去说:“不意外。”

    “是他。”姚玲玲看一眼徐仪清,又看一眼杨跃。她接着说:“那是初一上学期的期末。1月17日,我们班下了第二节晚自习。张成军到我座位旁说:“姚玲玲,跟我去一趟行政楼,我给你补习数学。”我那时十三岁,对自己的老师既崇拜又信任,当然随他去。我跟他到六楼办公室时,还说:‘谢谢张老师给我补习,耽误您休息啦。’他笑着说:‘玲玲,你不耽误我。我每天都在行政楼呆到十一点。你锁上门。’我锁上门。他就……强\jian了我。”

    马克杯不烫手了。姚玲玲喝了一口温水。徐仪清、杨跃都无意识把玩着各自的手机。手机黑着屏。

    徐仪清被张成军教了近一学期,向来认为张成军渊博敬业。姚玲玲讲的内容超出他的认知。他难以开口。

    杨跃听得一字不漏,并想:姚玲玲9月27日为什么去找张成军?

    “他松开我后,我慌忙套上棉衣、打底裤。张成军不阻拦,反而笑着问我:‘玲玲,老师的表现怎么样?’我充耳不闻,抓起自己的手机冲出去。张成军依旧在我身后笑:‘以后多找老师补习,提高成绩很有用的。’我哭着跑下行政楼。cao场上寒风刺骨,我缓过来,想起爸爸在校园内做小工,于是给他打电话:‘爸爸,你在哪儿?’他说:‘我在实验楼。你们学校的实验楼刚刚竣工,实验室的监控明晚才通电。今晚我先守一晚上。’他或许听出了我的哭腔,问我:‘玲玲,你怎么了?’我挂掉电话,去实验楼找到他。”

    杨跃说:“你告诉了他一切?”

    “我没说。我爸问我怎么哭成这样?我临时改口:‘爸爸,张老师叫我补习。我回来的时候,好像在行政楼那边看到一起……一起强\jian案。’我原本想告诉他实情,但他只是个工人,他和mama又为我进巴蜀付出太多,我不想他去找副校长麻烦。爸爸说:‘学校出了强\jian案!明天会上新闻吧。’我妈来学校接我回家。我洗了半小时澡,才去睡觉。但之后并没有相关新闻报道。叔叔来我家时,他两在家里骂了好几遍:‘妈了个巴子,巴蜀怎么连强\jian案都捂得住!’我强迫自己忘掉这回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每天照常上下学。张成军一点异样都没有,好像那个晚上是我的错觉。”

    徐仪清说:“这个遭遇……我会帮你的。”

    姚玲玲说:“希望你听完后半截,还能这么说。”

    杨跃盯着她问:“后半截为什么会令小徐不想帮你?”

    “他可以帮我,只要他不介意我并非完全无辜。”姚玲玲与他对视一眼,继续望着马克杯,“初一和初二,我的成绩很优秀。但到初三,我学起来有些吃力,成绩下滑到三百多名,连巴蜀的高中部都考不上。爸妈为我付出多,期望也就更高。他们每天对我耳提面命,要我出人头地,让他们扬眉吐气。所以一天晚上,我再去行政楼找张成军。我说:‘张老师你必须保送我进高中部。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曝光你做的事情。’张成军说:‘你没有证据,怎么曝光?’我说:‘那晚我进门就开着手机摄像头,录制了视频。’他说:‘你把视频拿出来看看?’我说:‘我不想回顾,你要不要赌我手上没有?’张成军沉默。我以为他要拒绝,正感到绝望。他却说:‘我可以帮你保送进高中部。视频我也不看了。但姚玲玲,上了高中你得靠自己努力。’他同意之后,我就安心回家。”

    杨跃问:“他怎么帮你保送的?”

    姚玲玲说:“他把我选成了数学奥赛苗子。学校张贴结果那天,他走过来,单独对我说:‘竞赛直升高中不看总成绩,也不占用其他同学的名额。你以后努力。’我拿到保送,我的爸爸mama好高兴,逢人就说我是下一个华罗庚,将来保送清华北大。但我那时不清楚,初中的数学奥赛苗子会直接保送进高中理科清北班。我进了高中清北班,同学们都相当厉害。我完全跟不上课程进度,他们却整天等着看我是如何的数学天才。那样大的压力下,我的脾气变得很坏。他们一碰到我的东西,我都会吼:‘你们快滚开’。”

    杨跃说:“像你刚刚吼我那样?”

    “没那么凶。”姚玲玲说,“谁叫你刚才堵着我?杨跃,你威胁我,我才凶你。我只不过凶你一个词,你就记住了。”

    “幸亏你是个女生,又坐轮椅。”杨跃的右手揉捏左手的指关节。

    “不是女生又怎么样?”姚玲玲皱眉。

    徐仪清明白会怎么样,但他拉回来:“然后你又为成绩去找张成军?”

    杨跃想:小徐对张成军的称呼从老师变为了名字。和我一样了。

    “嗯。高一开学不久,我从初中同学那里听说,张成军和郑丽华暑假离了婚,搬回了教师宿舍楼,现在住九楼二号。高一要在9月30日摸底月考。我想自己至少可以拿到题应付摸底考试,拿回成绩哄哄爸妈。于是去年9月27日早晨,我跑来学校,按电梯上教师宿舍楼。那天是周日,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电梯上行时,我看了一眼手机,十点零六分。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莫西干头,十三四岁的男生正按着电梯。杨跃,虽然你性格暴戾记仇,但半年前你的脸比现在更中性化,确实漂亮。”

    烦躁一下缠绕杨跃。他张口要骂,但为了让姚玲玲说下去,他闭上嘴,太阳xue突突直跳。他看着徐仪清灯光下白皙的脸。徐仪清脸上的绒毛极淡。他勉强平静。

    姚玲玲说:“你的背后,走廊的尽头,九楼二号的门大敞着。张成军脖子上挂着一副听诊器。他从地上爬起来,右手抓着左手腕,左手垂着。我以为你和我遭遇一样,只是你反抗了。所以我问你:‘他也碰过你吗?’你挤进电梯,不回答我。当然,现在我知道他没碰过你,不然你不会想到打架上去。你只是把他打了一顿···”

    杨跃修正:“我只是砸断了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