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脑子有问题
萧厌期在房中闭门探索金线时,把他安置下来的管家却没有独自去休息,反而轻轻敲响了司羽辰的卧室门。 “谁?” 听到敲门声,司羽辰第一反应是那个没上没下的保镖来要求换掉卫生间对面的房间的。 刚打算直接回绝,却听到门外的声音苍老中带着一丝犹疑,“少爷,是我。” 司羽辰有些意外地起身,因为管家很清楚他不喜欢被随意打扰,所以平时基本不见管家来敲他的门,除非哪天他忘记出去吃饭。 可现在,刚吃完晚饭。 “进来吧。” 尽管意外,司羽辰还是打开了门,示意管家进来。 管家有些受宠若惊地踏进门槛,却也因此更加坚定了必须得报告少爷,“少爷,您别怪我多嘴,您带回来的那位保镖,可靠吗?” 司羽辰脸色一沉,“你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干涉我的决定。” 管家浑身一震,他知道,他当然知道。 他是把少爷看大的,当然知道少爷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被人过问太多,否则,也不会从夫人那里搬出来了。 可少爷即使搬出来,远离了跟旧宅有关的一切人和物,却偏偏带上了他这个老管家,管家知道,少爷对他是念旧的。 越是这样,他越不能坐视不管,就算少爷生气,他该说的,还是得说。 思及此处的管家仍然硬着头皮道,“我知道,我只是担心少爷的安危,那个人,看起来不像个好惹的,更不像个甘居人下的。” 保镖? 哪有那样的保镖。 “什么意思?” 司羽辰虽然不喜欢别人干预他的事,可他也清楚管家虽然像个长辈一样疼爱他,但并不是个像他那个母亲一样,胡乱插手插嘴的人。 管家今天这样一反常态,大概是有原因的。 管家见他听了进去,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道,“今天下午少爷吩咐我带他洗澡换衣服,他……竟然不会用热水器,门也不会开?” 司羽辰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听到这话,随口道,“他脑子有点问题。” 管家恍然,点了点头,神色并未放松,“我帮他调好水离开的。真正让我害怕的是,等他要出来,我开了门去打扫时,那水,那水……” 管家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安,在司羽辰快要不耐烦的眼神中,咬了咬牙继续道,“那水,带着血红色,整个卫生间里都有股子血腥味!” 他当时刷了好几遍,才觉得那血腥气终于淡了下去。 正常人洗个澡谁会流那么多血? 再想想对方刚来时那被管家误以为是染料的衣服,管家只觉得一阵阵胆战心惊。 万一对方是个来路不明的在逃杀人犯之类的,那他家少爷可不就危险了吗? 房间里明明开着通彻的灯,静静听着管家的话的司羽辰,却陷入了短暂的静默。 寂静的空气,让管家的心声几乎快要具现化。 而这时,仿佛他的心声被听到,更像有人在偷开玩笑一般,司羽辰手旁的电脑上恰到其时地弹出一条新闻,加粗加黑的标题分外显眼:“w市城郊杀人案最新进展……” “他只是身上有伤。” 司羽辰的话,不知道是为了打消管家的疑惑,还是为了安慰自己。 司羽辰的眼睛余角也留意到了电脑屏幕上弹出的条框,却并没有看清楚内容,更没有立即去点开它的意思。 听到司羽辰的话,管家会意,这是少爷心中有数,不想让他继续多嘴的意思了。 “那我先下去了,少爷。” 管家心中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少爷心里有底就好。 咔哒的关门声响起,司羽辰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心中对萧厌期多了许多探究的欲望。 他知道萧厌期身上有伤,可,洗个澡满卫生间就血腥气…… 再想到白天只是换了身衣服,就跟没事儿人似的跟着自己出门的萧厌期,司羽辰的脸色有些凝重。 司羽辰此时脑海中来来去去都是白天时,萧厌期白衣染血,却抬手就能掀翻好几个保镖的模样,心中的种种疑虑越发浓烈起来。 而且,萧厌期,萧厌期…… 司羽辰无声咀嚼着这个第一次听到时,就似曾相识的名字,他到底是在哪里看到或者听到过呢? … 对于司羽辰的疑虑,萧厌期一无所知,他从静默中睁开眼时,已经将那簇金线中的内容都摸索完了。 只是那字体……他认得磕磕绊绊。 但仅仅是残损不全的看过,他终究还是确定了心中猜想。 这段文字,就是以龙傲天为一切的中心,掌控着修真界走向的“法则”。 那么,它在这个无灵之地会有反应,又是怎么回事? 萧厌期仔仔细细回想着感受到金线颤动时所遇到的人与物,思来想去,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 三个女人,还有司羽辰母亲的住处? 好像并没什么特别的啊。 想不明白索性暂时放下,萧厌期一向不是个自寻烦恼的人,他脱鞋上了床,整个身体都躺进竟然比他苍夜宫的銮锦床还宣软的床上,满意地吐了口气。 他还以为,这个无灵之地的床,会都像那个什么医院里的一样,窄小又坚硬,坐卧皆是不得安宁。 看来这里跟他所熟识的修真界在根本上也没什么不同。 穷者艰,富者奢。 而司羽辰就是那个富者。 轻躺片刻,萧厌期自觉缓解了几分刚强行调动神魂力量的不适,才慢慢坐起身,一丝不苟地一颗颗解着衣服的扣子。 这里的衣服,真是又丑又勒得不舒服! 穿脱起来,还十分麻烦。 早就穿惯了宽袍大袖,甚至早就习惯手指一招,衣服就飞上身的魔尊大人,觉得有些烦恼。 终于脱掉了那件黑色外套,魔尊大人看着里面那件比外套扣子还多的白上衣,脸上狰狞(雾)了一瞬。 随着白色衬衣被小心褪下,如凝玉般细腻却紧实的锁骨下方,赫然是纵横交错的三四道伤痕,虽然已经不再继续流血,却依然触目惊心。 等到衬衣被完全拿开,萧厌期的丹田处却不知何时已经缠上了一圈圈白色布条,看暗纹样子明显是从他之前的那身白衣上撕下来的。 而那布条,已经被血色浸出了一个圆圆的形状。 萧厌期深吸一口气,抬手将布条一点一点解开,布条掩盖下,竟是一个黑红翻着血rou的血洞,不同于其他三处伤痕,这处血洞直到现在还会时不时渗出一丝血迹,模样直叫人心惊rou跳。 萧厌期抬指间,刚才取金线时顺手取出来的一颗灵丹便出现在了手心。 半晌后,只见他身上的三道伤痕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缩短,变窄变细,彻底地结了痂,便也没有继续再缩小了。 丹田处的血洞勉强止了血,萧厌期盘膝闭上眼,悄无声息地散出了神识,仔仔细细地感知着这个无灵之地的空气中每一丁点儿灵气,连一丝一毫都不敢放弃。 两个多时辰过去,终于积攒了一口灵气,是的,真的就只有萧厌期在修真界时,随便呼吸一下的量。 萧厌期毫不犹豫地吸入身体。 然而,这本就不多的灵气,刚一进入他的身体,就如同漏了水的竹筐,又从破损的丹田流泻了出去。 果然。 萧厌期深深叹了口气。 外伤可补,丹田难塑。 而且本就破损的丹田,在这灵气几近于无的不毛之地,想要寻找补救方法,似乎更是无望。 难道他真的就此与修炼无缘了吗? 这让他怎么甘心! 毕竟已经没了修为,萧厌期再怎么不甘,也难以抵抗身体的疲惫,随着夜色渐深,他也渐渐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