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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鹤微笑着看他,并不明确回答。 这个表情,明显就是承认了。 “我记得,我有次看到你的手机桌面,是我没拍过的照片,”郁谨心里冷哼一声,开始明明白白地和他翻旧账,“高中的时候,你还偷过我的校服。” “那是因为洗完挂在一起,我拿错了。” 他们高中的时候,为了上学方便,都住在学校附近某个亲戚闲置的房子里,算得上是室友。他们从小就在一起玩,家长们也很放心。 阳台就那么大,贴身的衣服会故意隔开,校服就没那么讲究了。 两个人又穿的是同一个码,虽然标签上做了标记,但不小心,确实容易拿错。 校服都长一个样,但一个人穿久了,上面总会留下不同的味道。就算用的是同一款洗衣粉,郁谨还是在收回校服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转身去找丁鹤。 “但是我去找你换的时候,发现你在闻我的校服。”郁谨说完,稍微倒吸了一口气。 他实在是无法描述出那个画面,但直至现在,那个画面还是能清晰地重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发现他那个从小作为好孩子典范的青梅竹马,正虔诚而小心地捧着他的校服,鼻尖凑近衣领的部分,隔着一厘米的距离轻轻嗅着空气里的气味,再把头整个埋进校服里,从衣领一直蹭到衣摆。 到最后还整个人露出迷之微笑。 “吓到你了?”丁鹤笑容收敛了一些,眼睛凝视着某一点,似乎陷入了回忆,口中喃喃,“可我……我那个时候只有这个方法和你接近了。当时你和我一起上下学的时候都站得离我特别远,吃饭的时候也和我坐在对角,我说想和你转到一个班你也不愿意,每天也不告诉我你在班上遇到了什么事。” “我知道有个高年级的学长在追你,我也知道越青霆在帮他。以前我可以把这些都挡掉,但是当时我不得不去想,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希望我妨碍你。”他眼里像蒙着一层雾,阴沉沉的,“都这种情况了,我总不能再缠着你,万一让你更烦呢?” 他那段时间也焦虑得要命,和郁谨分在两个班意味着大部分时间他并不知道郁谨在经历什么,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人,在做什么事,会想什么。 以前郁谨因为不喜欢和人交际,总是和他一起出行,有什么要和人交流的事都会推到他身上。无论是普通同学的示好,还是暗恋者的情书,都由他代为处理。 周围的人都以为是郁谨在依赖他,为他不值,却不知道这个局面是他主动引导出来的。 他知道郁谨所经历的一切事情,也知晓他的一切情绪反应。他会把他永远保护在自己的城堡里,让他做一只漂亮高冷的小猫。 他很享受这种把什么都掌握在手心的感觉。 然而郁谨主动把这种稳定的局面打破了,他突然发现,他甚至连那些“普通同学”都比不上。 郁谨不需要他了。 他们之间最独一无二、不可或缺的联系消失了。 “但我也不想放弃。我想,凭什么呢?凭什么别人可以,我就不可以。”他说着说着,又笑起来,“我有什么比不上他们的地方吗?他们大部分都只是想玩玩而已,但我是很认真地想和你过一辈子。” 郁谨眼看他又要犯病,刷地一声拉开拉链,把校服外套脱了,披到他身上:“给你穿。” 丁鹤眼里那种雾蒙蒙的东西消失了,他认真地解释:“但是那天我真的只是拿错了。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我就忍不住多闻了闻。” 郁谨冷眼看着他把自己的校服脱了,把他的校服穿上,还低头在袖口来回嗅,问:“汤包味?” “不是,是一种很甜的味道。”丁鹤按按左胸口,有些怀念,“你是不是牛奶喝多了,身上都是牛奶味。” 他又站起来,把自己的衣服披到郁谨肩上:“早上有点冷,别着凉了。” “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总让我穿你的衣服?”郁谨把手伸进袖口,拢了拢衣领。 衣服上有他熟悉的气息,幽淡且安稳。他还是挺习惯这个味道的。 “有一点,但不是完全。”丁鹤笑吟吟地看着他,“大概是生物本能?我以后会注意。” 就和动物喜欢划定地盘一样,这种行为天生就带有占有和攻击的意味。 “也——不用那么注意。”郁谨不自然地摸摸头发,垂下眼帘,“我可以接受。” 说出来有些难以启齿,虽然他看到那个场景的时候,第一反应确实是震惊,但是躲回卧室的时候,又忍不住脸红起来。 大概就是满脑子“他为什么要闻我的衣服”“我衣服上没有怪味吧”“他是不是其实也喜欢我”“难道他有什么难言的怪癖要不要送他看医生”。 以至于两个人把校服换回来之后,他穿着校服还总觉得是丁鹤从后面抱着他,暖暖的体温贴着他的身体,烫得他初春都想只穿一件单衣。 但丁鹤把校服还回来的时候,脸色还是和平常一样,甚至还笑着跟他开玩笑,让他那点萌动的心思又收回去了。 他当时想,也许这就是一个巧合。丁鹤也发现校服和平常不一样,所以凑近去看了看,其他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脑补。 他那段时间和丁鹤保持距离,就是想把关系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