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页
但是不应该有吸血鬼选择杀他。他是猎人,吸血鬼不敢现在就带他走。 除非他昨天点的人全错。 他醒来的时候仍在自己的床上,四肢健全,心脏搏动,除了鬼压床带来的心悸感和疲倦感,没有其他。 但他并不知道,这是不是仅仅是暂时的假象。毕竟还没有任何人见过夜晚死亡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镜子里的他眼睛下一片青黑,明显没有睡好的样子,肤色苍白,显得有些憔悴。 郁谨的手移到脖子上紧贴着皮肤的、类似项圈一样的装饰物。这当然不是他自己带的,是醒来后自动出现在他脖子上的。 看起来前一夜并不是在做梦。 这种饰品总带着一种关于“所有权”的强烈暗示性,像是挂在宠物身上的身份牌。 区别在于他这条下面没有写着家庭住址的小牌子。 他轻轻把choker解下来,对着镜子仔细观察。脖子的左侧有两个明确的小孔,旁边还有一小片红色的痕迹,像是全身的血色都集中到了这里。 郁谨用凉水洗了一下脖子,去衣柜里翻了翻,没找到任何可以遮掩脖子的东西,只能又把装饰品戴了回去,把伤口遮住。 他换好衣服,正准备下楼,却发现床头的油画有了变化。 原本栩栩如生的人脸上被涂抹上了各种不协调的色彩,像是刚经历了顽劣孩童的恶意毁坏,从一片混乱之中只露出一双幽黑的眼睛。 那双眼睛仍旧凝视着他,目不转睛。 郁谨跟他对视了一会,试图把画取下来。 但画好像并不是挂在墙上,而是粘在墙上的,任凭他使出多大的力气,都纹丝不动。 他只能暂且作罢,拍拍手,退后几步再观察画。 画上人的面容奇迹般地恢复了,只是表情似乎和最初并不相同,相比之前要更为冷漠。 “咔”。 画像像被小石子打了一下,在人物眼睛的位置出现细密的裂痕。有什么东西从画上滚落,掉到枕头上。 郁谨凑近仔细一看,是颗眼珠子。 现在画中的人保持着缺了一只眼的状态,一边是乌黑而明亮的眼睛,一边却是一片灰白,混杂着血丝。 掉落在枕头上的眼珠明显脱离了画像中的平面状态,但又给人一种仿真玩具般的塑料感。 他找了张纸巾,包着手把眼珠捡起来,尝试着把眼珠塞回去。但画中的人明显在抗拒他的行为,一张无形的屏障挡在他和画的中间。 那他就只能把眼珠收起来了。 他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接近六点半。但客厅内的人并没有预想中的多。 丁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神清气爽地和他打招呼:“早。” 郁谨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choker,拉开椅子坐下:“早。” “昨夜睡得好吗?”丁鹤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移到修长的脖颈,定格在那条紧贴在皮肤上、仿佛枷锁一样的项链上,眼神不自觉地流露出愉悦和欣赏。 一想到这个郁谨就有点气,语气也不太友善:“不怎么样。” 丁鹤身子前倾,有些关切地问:“做噩梦了吗?” 他的目光仍旧停留在郁谨的脖颈上,让郁谨觉得皮革遮掩下的小孔有些发烫,甚至能缓缓把整个颈饰烧断。 他不自然地捂着脖子:“不算噩梦。鬼压床了。” “那确实有点严重。需要白天多休息一会吗?” “不用。大概是吸血鬼故意设计的,不早点把他们都揪出来,做什么都没有用。”他说话的时候,也直直地迎着丁鹤的目光,手指轻轻捻着猩红的桌布,似乎在发泄对前一夜遭遇的愤怒。 丁鹤弯起眉眼:“说得没错。” 他装作不经意地抬起手,拇指指腹轻轻划过自己的颈部,画出一道颈饰的线条:“你的项链……很漂亮。” 郁谨只觉得他的手指仿佛正抚摸在自己的脖颈上,看似温柔的动作却仍给脆弱的脖颈带来巨大的压力。稍微用力的按压使得他的喉咙发紧,连发声都变得困难,似乎只能发出短促的呼救。 但在颈部面临着窒息的危机之时,因紧张而越发强烈的心跳却给大脑传递出一种错误的、有关环境的信息,使得他不合时宜地兴奋起来。 他扯了扯choker,试图让自己的呼吸变得轻松一些:“喜欢就自己戴。” “说的也是。”丁鹤想了想,问,“有什么推荐的吗?” 郁谨冷冷道:“没有。” 要不是怕脖子上的伤被人看到,他现在就把颈饰解了扔丁鹤脸上。 丁鹤似乎也意识到他的情绪,真诚地解释:“抱歉,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只是觉得你很适合。或者你实在不习惯的话……我们再找一找有没有围巾之类的东西?” “你们在聊什么?”冉洛走进客厅,顺口问了一句。 他的精神看起来也不错。 丁鹤把话题岔开,和他聊起对于整个游戏的猜测。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来了。 霍初安一脸见鬼的表情,一下来就大呼小叫:“偶像,你不知道啊,我今天早上还没睡醒就听到一声巨响,然后就有什么东西掉到我脸上,我睁眼一看居然是两瓣嘴唇啊我的妈,就掉在我嘴上,你能想象那种一睁眼就一张嘴在跟你亲嘴,别的什么都没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