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蓦回首那人就在夕阳余晖处
听着自己学员们的讨论，邱枫烈意识到居然连自己剥夺裘莉安舰长权限的事情都传开来了？ 视网膜上，邱枫烈随手查了查，网上果然有自己的作战指挥记录，但并不详尽，毕竟属于军事机密。但是关于裘莉安被剥夺多罗西斯号最高权限的那一段却是细节丰富，怕不是教会那边为了撇清各种关系故意放出来的，这个很好理解，毕竟战后自己是马上就归还了多罗西斯号，教会方面要提取战舰全部信息记录，是轻而易举的。 说起来直到最后离开，自己就都没有再见到裘莉安了，应该是被彻底讨厌了吧。 ……学员们还继续自个儿热烈讨论着，果然自己这次失败是现在的热门话题啊，首先是整个文明联军到目前为止战役的战败率只有8，分担到人类势力身上就更少了，而且自己还是背负着“新生代第一指挥官”的外号，这一下就像是跌落神坛一样了。想不到人类这边反响这么大。 要直到帕维利安共和国军校里可不止是只有帕维利安人。在挑选学生之前，邱枫烈也是不知道这一点，然而看了几个公约组织其他国家，乃至其他人类势力国家过来的留学生档案里，自述一栏的内容之后，慢慢了解到，在二十多年前帕维利安放出超脑情报之后，就算是渐渐走上国际舞台的台前了，大家纷纷看好这个新兴的技术小国，认为大有可为。 尤其是年青一代，认为比起已经固化下来各方面死水一潭的本国，还不如前往这个新兴技术小国发展来得有前途，反正到最后都是进入hac为人类为全文明效力，殊路同归。于是近十来年，到帕维利安来的留学生、发展的年轻人越来越多，高等学府、各级教育机构里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邱枫烈也是不看国籍的，反正符合自己要求的学员都要了——这也是现代的军校、学校的特殊之处，没有固定的班集体，突出一个有教无类，个体按个人意愿或者系统分析给出的提示路线，自由发展。 因此突然冒出来个代课老师领了一波学生去教，并没有什么影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现在在这个班上，就可以比较全面的了解到整个人类范围内对自己的看法。 了解清楚一般舆论情况之后，邱枫烈拍拍手，道“打住，打住了！桑都司将军的事例只能算作特例，而我们军校要求的是范例，当年他也是学着范例走出这个军校，然后在外面发展出自己的一套理论的。所以作为桑都司将军的校友，你们也首先要完成范例的学习，别纠结在特例里面迷失了自己，明白了吗？！” 下面传来一片参差不齐的应答声，但总体上来说都是听进去了。邱枫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继续讲课，完成了他今天的授课任务。 放学后，有老师留下来备课，有老师、教官相约去喝爆，邱枫烈则自己回家去了……学校里面没有宿舍，大家都居住在校区下面的城区里，生活比较方便。 一晃眼十八年过去了，重新站到了熟悉的出租公寓街道上，楼顶上是来往的悬浮车，身边多是步行，或者踩着波波球动力滑板、骑脚踏车的路人。整个环境感觉跟当初的完全没什么变化，生活着千万人口的地方，人口密集点也是自然的。 要说变化的话，就是楼房明显老旧了，虽然不断有波波球进行粉刷翻新着，但时间带来的岁月感是不会消退的——窗台、走廊的绿色盆栽，有机窗户新的颜色，走道墙壁小广告，拉出来的外接线缆——并不是风蚀雨侵覆盖上的沧桑，而仅仅是这些细节地方的一点点丰富，就体现了岁月的变迁。 夕阳西下，在楼道前感概完毕，往前迈了一步，大门检查核准完毕自动打开，电梯降下打开……现在电梯厢里面也布置了全息广告，挥挥手屏蔽掉午夜俱乐部会员服务信息。 三十三层停下，走出电梯，站到了自己房间门口……熟悉的房门，上面多了一些刮痕，看起来是上一任租客有在门外贴上什么，退租后自己揭下来带走了。 其实邱枫烈想租新房子换个环境的，然而一搜之下，发现十八年前自己租过的小房子正好空着，一时没有多想，就租了下来，于是又回到了老房区里。 跟当年橙子少女上的宿舍一样，检测核准身份后，申请发出房门自动打开。 屋子算是大的，足够三、四个人住，毕竟当年自己可是博士，钱还是不少的。大门进来是玄关，左边是墙壁鞋柜伞架，右边是独立衣帽间，往前看去可以直接看到长条的阳台，以及外面的夕阳。 换鞋进到房间里，就是有餐厅厨房功能的客厅，灶台在衣帽间这手边，是一个吧台样的空间，继续往右手边看去就是一条走廊，四个大大小小的独立房间，卫生间跟浴室独立一个门在客厅斜对角方向。 四个房间里有两个卧室，以及另外一个带洗衣机设备的卫生间，另外一个房间是储物间和书房，之前邱枫烈把一个卧室腾出来作为工作室，里面堆积满了学习资料……现在自然是全没了的。而现在家具家什一应俱全，自然是提前让房东根据自己的的图纸，派波波球过来进行布置的…… 然而家具日常电器什么的都是按自己设置要求来的，没有什么出入，但自己有定过女仆机器人吗？唔，有人格认证的，那么这个躺在客厅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女孩子是活人，不是什么工作生活用仿生人。 什么人能不惊动一连串认证堂而皇之在自己家里蒙头大睡？上一任租客？ 似乎是因为阳台夕阳角度的关系，少女用靠枕把自己脸捂住，发出呼噜呼噜地均匀的睡眠呼吸声……身上穿着的是那种时尚款设计的动力服，以蓝橙白为主色调的连体紧身衣，带着很多额外的装饰坠物，腰间襟翼一般的小裙子，与其说是遮盖身体用的衣物，更像是装饰。 也正是从衣着上，让邱枫烈第一眼判断出这个不速之客是个女孩子的，而且绝对不是部队，乃至最近遇见过的女孩儿。因为就形体来说，她太贫乏了点，细细小小的，而这些年来围着自己身边的女子全是高挑丰满类型的……圣女大人除外。 是自己认识的人吗？这里是自己租的房子？ 站在沙发前皱眉思考不出个所以然，邱枫烈决定伸手拿开女孩蒙着自己头脸的靠垫，先看看对方到底是谁再说吧…… 确认再三没进错房子之后，邱枫烈终于出手一把抓住少女盖在脸上的靠枕丢到一边，看着她滑落到一旁的紫发，盯着她的脸蛋就直直愣住了。 “唔咕……什么……哪里……”被夕阳照到脸上的少女发出迷迷糊糊的咕噜声，慢镜头一般伸展手脚扭动身子，双手在眼睛上揉揉，扑扇两下后，晶莹的银灰色双瞳终于睁开了开来。 在沙发上坐起身来，打了一个打打哈欠后，道“呼啊——你终于回来了啊，唔，我睡着了吗？唔，还是好困啊……我从早上等到了现在，都怪你啊，干嘛去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你会说话了？” “哈？！”彻底清醒了过来，少女跳将起来，虽然还不到邱枫烈胸口高度，然而却是一副高大无比的模样，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说什么呢？瞧不起人吗？不会说话？笑死了。” “咳哼，抱歉……这里是我定的房子没错吧？” “嗯，是你租的屋子，怎么啦？” “……我只是有点奇怪怎么突然多了个人，所以说了点奇怪的话。” “没事，我能理解！突然有个陌生人冒出来，是谁都会反应不过来的！”然后娇小的女孩上上下下打量了邱枫烈一通，“诶？你在发抖吗？哈！不是吧，真好笑。你可是大英雄，明星舰队指挥官呀，不会是被我吓到了吧？” 自己在发抖吗？邱枫烈举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确实在不停颤抖着，抚上自己的胳膊，这样才好了一些“咳哼，抱歉，可能是有点不适应这边的环境吧。” “哦，这样啊，也是呢，那你可要好好检查一下，注意注意身体啊，你是常年在宇宙或者标准生态环境里生活的吧，这星球环境确实会造成生理不适……要不要我接通医疗系统帮你检查检查？”紫发眼眸少女说着，就想上前拍拍邱枫烈的肩膀，安抚安抚他，然而身高差距似乎有点大，最后抬起的小手就拍了拍他的胳膊。 “嗯嗯，那就麻烦你了。”少女一副自来熟的模样，邱枫烈也没多盘问的意思，走到餐桌边，拉开椅子坐了下去……他确实感觉自己有点脱力，脚步有点站不稳。 少女三两步蹦跳到邱枫烈身边，招招手一堆全息屏浮现出来，都是医疗相关的，她但调用了这栋公寓楼公共的医疗系统，还把附近诊所的医疗系统给调用了过来，看不见的远程长波短波对邱枫烈一通扫描。 少女宽声道“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只是有点缺营养，这星球的重力系数对你这大块头的新陈代谢压力有点大吧……你这房间的料理机十分好用，晚餐就让我给你调配份营养大餐好了。” 说完就挥手关掉了全部的全息屏，然后只留了一份报告在邱枫烈面前给他看，然后就去了半开放式厨房那边，不一会儿就传来叮叮咣咣的料理声响来。 邱枫烈盯着面前的全息屏，然后双肘撑桌，穿全息屏而过，十字相扣托住自己的脸庞——万万没有想到最后居然是以这种方式相见了，命运真是作弄人啊，耶拉说的“命运所指”就是指的这个？ 理所当然的事情，自己这边都被消除记忆了，她不可能不被消除记忆的，显然她并不是记得自己才跑过来的，那么她到底是来找自己干什么的呢？想不通啊，但也不用想通，问她就可以了…… “说起来，你是谁？”邱枫烈就这么背对厨房方向开口了，他怕自己转过去后看着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哈！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了呢，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新生代明星将军，能忍耐到现在才发问……”少女从吧台那边探出身子来，十分骄傲地道，“哼哼，那就好心告诉你吧，可别被吓到了，我就是帕维利安共和国超脑原型机。你可以叫茉维依。” “不是维罗……咳哼，茉维依啊，你好，我是、我是桑都司方可里。”依然背对着，控制着自己的声线，邱枫烈保持低沉的嗓音说道。 “你想说维罗妮卡对吧，不愧是有参与过70x工程的人员。军方那边也有不少小道消息对吧。维罗妮卡是奥霍兰精灵族超脑的代号，我们帕维利安这边代号是茉维依，也就是我了……放心吧，我一路过来没人发现得了，刚才的医疗检查也都绕开了，并没有用你的真实身份，你还是邱枫烈……” 果然是她啊，就是她嘛，自己怎么可能认错人，少女在厨房那边叽叽喳喳个不停，邱枫烈这边则翻江倒海五味陈杂着。然而现在最需要做的不是知道为什么，而是让自己冷静下来，对方显然忘记了自己，模因并不是那么简单能破解的，如果自己一个激动，颤抖的双手忍不住抱住她，那绝对要坏事……自己果然成长、成熟了啊，换少年时，怕第一时间就因为重逢的激动，而将少年一拥入怀了。 现在应该还有很多时间去了解到底什么个情况，维罗妮卡，不，茉维依就在这里，并不会突然消失不见。更重要的是，现在自己再不是当年那个可以被随便捏扁搓圆的中级教育小学员了……这么想着，邱枫烈已经把所有能联络、帮上忙的关系、社会力量的通讯翻找了出来，一一罗列好，处于随时能发动起来的状态。 在他预估完所有可能情况，并规划好全部应对措施之后，茉维依那边的晚餐也做好了，银发少女亲手端上了桌，摆放在了邱枫烈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