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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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南都什么最稀罕?自是晴天最稀罕,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怕是有近三百天都飘着微微细雨,故而这“南都”又被人们戏称为“雨国”。 之所以这样,盖是因为“南都”西北有一不同寻常之处,群峰拔地,山峦叠嶂,连绵巨壑千里。终年云雾缭绕,极高处更有长存不散之飘雪,从无间断,谓之奇景。 传说,山中别有“洞天”,乃“仙灵”所居之地,凡人不可窥之妙境,名“昆仑”。 世间所流传的鬼怪神谈,野史小说,多是借此而生,只因山中多奇峰古刹,加之山峦迂回曲伏,云如涛海,奇珍异兽层出不穷,世人又爱以讹传讹,日子久了,便是没有鬼神也自是有了。 有没有鬼神先暂且另说,不过,其中异兽倒是颇通人性,时常听闻有往来的商旅或是侠言那山中偶见青狐白虎指路,虽为兽身,但举止神情竟与常人无异,实在匪夷所思,如此,便又给“昆仑”覆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而“昆仑”之中,有一险峰最是高陡,其形如柱,似可直通青天,除了峰根露于尘世外,峰腰以上便半隐于云雾之中,不显真容,当真飞鸟难渡,猿猴难攀,世人称之“天柱山”。 可就在几个时辰前,一条崎岖狭长的羊肠小道竟慢慢自云雾深处显露了出来直落到了峰根,歪歪扭扭好似蚯蚓一般。就如同有位初入画道的门外汉在一张白纸上的信手一笔,勉勉强强能供人攀行,如过独木,只可一人独行。 倏然。 “师傅,我……我可不可以不……不下山啊?” 就听那云雾深处忽然传出一道声音,而且不知为何竟然带着哭腔,略显结巴。 说来也奇,只见那羊肠山道出现后,周围的云雾似被这山道分了开来,但也仅限于这条山道,周围两边仍旧迷蒙不可见,便是近在咫尺也无法看清。 顺着那声音看去,便见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映入眼帘,原来,在那山腰上,站着一个少年,穿着一身洗的掉色发白的灰色道袍,背后背着把无鞘单薄的木剑,三尺长短。 如今啊,正站在那山道上战战兢兢的打着颤,哭丧个脸。 少年身后还有个同样四蹄微抖的小毛驴,毛色虽是驳杂,却只有黑白二色,其中白色居多。而那一双眼睛更是目露恐色,望着面前的山道如同望着一条不归路,竟是如通人性。 少年半搂着毛驴的脖子,毛驴紧紧的挨着少年,一人一驴好像都怕一步不慎落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满是憨胖的圆脸不停地抖着,少年怕是被吓得不轻,连带着有些滚圆的身体也开始颤着。 也就在他说完后。 就见他之前走过的路那分开的云雾已开始有了重新融合的迹象,顿时脸色都有些发青了,只得瓮声瓮气带着哭音喊道:“师傅啊,您老人家可就我这么一个徒弟,要是我出了事以后谁给你端茶倒水,烧饭捶腿啊?” “啪!” 云雾深处忽然响起了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他不说还好一说那云雾融合的更快了,像是害怕这少年扭头跑回去。 眼见云雾马上就要到自己的脚下了,少年只得眼珠泛泪的拽着毛驴的一只耳朵哆嗦着往山下走。 也就在这少年下山的那一刻,“天柱山”上终年不散的云雾忽现异景,云海汇聚翻涌竟化龙虎之相,腾跃间更是传出龙吟虎啸之声,如同活物,只震的千里“昆仑”尽皆悚然,群兽蛰伏。 …… 孟府内。 昏睡了一天一夜,孟秋水终归是醒了,然后看着爬在自己床沿上熟睡的阿瑶有些发愣,只见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死的抱着自己的手,口里不停地说着梦话。 “阿娘,我好想你!” 可是说归说你不时抱着咬两口是怎么回事,而且还流哈喇子。 愣了会,孟秋水本想将手抽回来,怎想这丫头死死的攥着,一边咬着一边不时发出傻笑。“呵呵,鸡腿,香。” 然后再咬一口。 木然的收回目光,孟秋水静静地看着屋顶楞楞出神。 “试炼奖励:增加本世界五年寿命。” 一瞬间,孟秋水身体里的那股虚弱感一下减缓了许多,连带着体内的伤势。 “距离下次试炼还有二十八天。” 直到想起什么,他赶忙摸了摸身边,见“青霜”还在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若不是之前得了这柄古剑,恐怕这场试炼他十有**是饮恨的下场,那小和尚太过恐怖了,便是废了对方一只手,最后他也是拼了个险象环生。 不,也许在遇到封于修和那瑜伽上师时,恐怕自己已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像是孟秋水的动作惊动了阿瑶,这丫头终于是醒了过来,然后看着自己的杰作脸颊顿时羞红一片,只得偷偷瞄了眼孟秋水见对方仍是闭着眼睛,这才紧张兮兮的松开,然后飞快的拿起一个白帕小心翼翼的擦了又擦。 “唔!” 这时孟秋水才装作如梦方醒的睁开眼。 “啊!你醒了?” 阿瑶就像个受惊的小鹿,赶忙立了起来将手帕藏在后面。 平静的看着满脸通红的阿瑶,孟秋水若无其事的淡淡道:“我饿了,有吃的吗?” “有……有的,我去给你拿!”她步子极快的走出了屋子,然后端了一碗热汤进来,浓香四溢。“这是你老师给你带来的。” “我自己来吧!”孟秋水自己撑着就要坐起。 不想阿瑶声音一下拔高许多。“不行,大夫说了,就你这病殃殃的身子不能乱动,得需静养。” 她煞有其事的说道,那模样别提有多认真了,然后还真的一勺子一勺子喂着。 “出去晒晒太阳总可以吧!” 没想到喝完后阿瑶死死的盯着孟秋水,那感觉实在是浑身都不自在。 阿瑶想了想,郑重的点头。“唔……行!” …… 如今已是入秋,万物凋零,骤起萧杀,天地间已是多了抹凉意,这凉意与冬日的严寒不同,冬雪寒的是身体,凉意凉的却是心,如一柄看不见摸不着的刀,无形无质,斩着万物的生机。 桂树上之前还曾此起彼伏的蝉鸣,如今只剩零零散散的响着,断断续续,想来过不了几日便会归为死寂吧。 这样清冷孤寂的日子孟秋水早已习惯,往常除了陈离那家伙时常提着些酒菜过来,便少有人来了。 不过今日有些不同,看着那正在莲池边缘伸手摘着莲蓬的阿瑶,听着她银铃般的笑声,孟秋水心里的那股凉意,莫名的驱散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