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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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势绵密不绝,浩浩荡荡,奔流如长河,却仅仅能牵制邪尊,无法对他造成真正的伤害,然而就在此刻,青衣少女脸上浮起一种玉一样的光泽,剑气骤然大盛,出剑的速度更是直接提升了数倍,终于突破了邪尊的拳网。 叮—— 伴随着一声轻响,照影春星终于刺在了邪尊身上,这个轮廓清秀,但神情狰狞的人仰头看着孟瑾棠,脸上忽然露出一种极其可怕的微笑。 剑尖刺在对方心口,瞬间感到强烈的反震之力,但孟瑾棠持剑之手稳若磐石,始终不曾被震偏半分,青衣少女衣袖鼓风,气劲自剑身上流出,与邪尊的真气撞在一块。 在这一刻,邪尊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种异常惊讶的神色。 他修炼的内功名为《无定无相法》,虽然有着极大的隐患,但是强横狂暴,威不可当,在武林中几乎无人可以匹敌,然而来自寒山掌门的真气,却赫然与自己出自同源。 双方真气稍稍接触之下,便融合在一起,邪尊感觉自己经脉中多了一柄又一柄锋锐的小剑在来回游走,但奇怪的是,对方的真气能送入他自己的经脉中,但自己的真气却无法倒灌过去。 ——《明夷心经》是不曾外流的玩家专属心法,邪尊不知道,当前这些性质熟悉的真气仅仅是孟瑾棠用《明夷心经》中的法门临时转化而出,比之单一的真气要复杂得多,除此之外,她的奇经八脉中还有寒毒盘踞其中,也无形中起了一定的防护效果。 此事大出邪尊的意料,否则以他现在的状态,绝不可能有胆量与孟瑾棠硬拼内劲,这无关双方的功力高低,只跟他们的内息状态有关。 如果把邪尊当前内力的紊乱程度用数字化的方式展示的话,显然已然超过了50%,被孟瑾棠的真气侵入经脉后,还在一点一点地往上增加。 这位邪道的高手原本一直通过攻击别人的方式,让自身狂暴的内息好受一些,直到此刻,终于溃乱到再难遏制的地步。 无穷无尽的浑厚真气从邪尊的xue道乃至毛孔中散射而出,孟瑾棠见势不妙,立刻撤剑,瞬间遁至十丈开外——她与其说是向后飘退,不如说是被这股巨力给掀翻出去。 随着巨力的不断蔓延,石室一阵摇晃,不时碎石跌落的声响传来,那些遗弃在地的兵刃碎片也被接连撞飞,有些甚至嵌入了墙壁之中。 孟瑾棠竭力倒纵,自从她练功有成后,几乎再没遇见过这种连身形都难以控制的情况,她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人用锤子给锤了一击,一阵剧痛,一阵沉闷,经脉中的真气似乎凝成了实体,在xue道中左冲右突,心跳也忽快忽慢,快时有若擂鼓,慢时却让人怀疑她的生命力早已消逝。 ——邪尊散功之际,孟瑾棠与对方真气相连,那些狂暴的真气,终究有一部分打入了她的经脉之中。 她轻轻一折身,总算在落地之前,化去了部分反击之力,青衣少女的面色忽然惨白,忽然血红,忽然又泛出一种玉一样的光泽,丹田内,属性不同的真气开始互相角力,她想要用《明夷心经》中的法门化解,竟是不能。 孟瑾棠运力于指,勉强点了下自己的xue道,稍稍消解了下那种苦闷之意,她现在状况十分糟糕,不要说继续战斗,就算立刻去闭关静养,也嫌拖得太迟。 陈深剑若横云,直接震开对手,身子向后倒纵,轻巧地落在师姐身边,同时伸掌按在孟瑾棠背后——他曾经被指点过一些《明夷心法》中化解真气冲突的窍门,又精擅医术,见状不对,立刻过来帮师姐导气归元。 石室内的压力并没有因为少了两人而增大。 邪尊散功之时,全身真气也在狂突而出,自xue道上爆出一蓬又一蓬的血雾,在身躯周围形成了一圈渐往外扩的圆形气浪,地上散落的兵刃碎片也因为遭到了巨大的压力,变成了一团又一团的废铁。 整个过程虽然可怖,却没能持续太久,邪尊的骨骼中传来爆豆般的炸裂声,他张开口,仿佛要大喝一声,将满胸抑郁之气尽数吐出,温飞琼却恰时取出玉笛,抵在唇上吹奏起来。 少年低眉敛目,吹笛之时,风仪竟如玉堂珠树,这曲笛音并未蕴含多少内力在其中,却有着安宁祥和的意境,旁人听来,只觉心旷神怡。 邪尊盯着温飞琼,感觉自己所站之地并非坚硬的石面,而是堆叠了无数层的棉絮,手脚上的力气在飞速流逝,最后一声怒喝含在口中,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他立在原地,双目一点点失去了所有光芒,最后难以自控地摇晃了数下,仰面摔在地上。 在邪尊死去的那一刻,笛音也戛然而止。 温飞琼背靠石壁,心口不住起伏,以他的性格,原本绝不愿在人前显出虚弱之态,此刻却再难支撑,顺着墙壁缓缓滑下,跌坐在地上。 …… 邪尊死了,整个石室中武功最高的人,居然第一个身亡,而且是死在了一群武功并不如他的人手上,看似是被孟瑾棠一人击杀,其实乃是寒山掌门跟杜静若、温飞琼、袁去非还有都婆国小王子等人通力合作的结果,他们利用邪尊根基不稳的弱点,引得这位邪道高手的真气自内部开始逐渐崩塌溃散,最终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谁也看不出来,同伴的死到底有没有给天下阁阁主带来心境上的影响,他依旧出掌如风,掌影如山压下,右掌切在檀无栾手中的江上雪之上,这柄长剑造型古朴,无论宽度还是厚度,都要超过一般的长剑,简直像是一柄钢锏,此刻却被来自对手的真气压得不住向后弯曲。 北陵侯不断催动真气,手中长剑却越弯越剧烈,就在这一刻,杜静若急掠而至,与她一齐来援的还有裴向舟。两人同时出手,刀光凝成一道白练,指风绽若莲台,他们都在此前的交战中负了内伤,内力也消耗得七七八八,但在状况这般糟糕的情况下,依旧能用出如此凌厉美妙的招数。 在这一刻,天下阁阁主的内息似乎化作了漩涡,他身形急转,真气流动,状似轻松地拂袖一带,檀无栾、杜静若还有裴向舟三人的招数便不由自主地撞在了一起,而他自己却从围攻中蓦然消失。 檀无栾的长剑在杜静若的刀和裴向舟的指上轻轻一架,随后借力倒纵出去,急追天下阁阁主,但对方的轻功实在太好,他们神完气足时也很难追上,何况现在都已负伤在身。 石室内一开始被杂乱的刀剑声响所充斥,越到后面,声响越少,但每响一下,都令人胆战心惊。 就在此时,很多人都瞧见,天下阁阁主忽然停下脚步,他此前都是以双掌御敌,如 今却自袖中取出了一支奇怪的暗器。 ——这支暗器比箭矢短,却比飞刀长,颜色深沉,细看的话,还泛着一抹流金般的异彩。 正在疗伤的孟瑾棠心中陡然升起一种异常危险的直觉,仿佛回到了还不擅轻功的时候,正行走于悬崖峭壁之上的那种危险感,她豁然睁开双眼,长袖飘扬,自袖中打出一连串暗器。 孟瑾棠包裹里的暗器很多,从银针到毒砂不一而足,还有方才从地道中捡来的穿心钉等,此刻打出的则是稀有度最高的暮烟疏雨,这还是当年击杀仙霞门掌门夫妇时的战利品。 她虽然学过暗器手法,但平时很少用到,旁人也不知晓,掖州王在暗器上的本事也如此高明。 半空中,一缕缕烟气凝结如线,以一种难以形容的速度激射而出,直扑天下阁阁主的面门,对方忌惮孟瑾棠毒术了得,不想硬接她的暗器,动作便缓了一缓,先是长袖一拂,将烟气拂开,才作出发射暗器的姿态。 ——这枚暗器名字叫做金错刀,乃是用乌金打造,石室内的年轻高手们没有一人见过,但在看清这件暗器的同时,心中便生成了近乎战栗的危机感。 天下阁阁主看着再度提剑站起的青衣少女,竟想不到对方究竟是怎么凝聚的气力,正常情况下,伤势便是比她轻上一半的人,如今也该倒在地上一动都不能动,但对方看起来,居然像是还能再打上一场。 ——他虽然很少离开建京,但阅历却不必任何一位江湖高手逊色,自然晓得,一些看着体质不佳,生命之火随时都能像风中残烛般倏然熄灭的人,生命力往往异乎寻常的坚韧,无论情势再艰难,他们都会咬牙挣扎着活到最后一刻。 这位始终不曾露出真实面容的高手,如今手持金错刀,昂首纵观整个石室,语气里带着某种笃定的意味,淡淡道:事已至此,你我双方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再斗下去也是于事无补,既然都不能得偿所愿,那不妨坐下来谈上一谈。 …… 夜明珠垂在孟瑾棠的身侧,静止不动,火折子上的光芒却还在摇曳,从天下阁阁主取出金错刀的那一刻,石室内就弥漫着一股异常危险的氛围,如今那种氛围并未消失,还在不断加重,在场之人,心神若是不够坚定,几乎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孟瑾棠也感受到了那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沉重感,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正在发生,自己无法把控,难以捉摸…… 同样感到巨大压力的还有蓟飞英——在天下阁阁主说话的前一刻,身为机关术大师,她已经找出了这间屋子的秘密,只要搬动某个被石砖掩藏起的机括,一块巨石就能坠落下来,将天下阁阁主封死在其中。 她移动着自己汗津津的手,慢慢摸到了石砖上,整个石室内,几乎无人注意到蓟飞英的动作,然而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忽然自天下阁弟子们的尸体中凌空拔起,向着蓟飞英扑来,速度竟不在孟瑾棠等轻功名家之下。 阿卓本在一直护在小师妹身前,但她的手臂才刚刚抬起,就被连人带刀被一掌击飞。 孟瑾棠有意回援,但天下阁阁主却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一刻,打出了手中的暗器。 金错刀无声飞近,似乎冲破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瞬间贴至孟瑾棠面前,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压力,青衣少女连续刺出九九八十一剑,剑剑精准无比地击在金错刀的刀尖上,密集的声响连成一片,在石室中回荡,孟瑾棠催动内息,竭力相抗,居然难以将金错刀上的劲力卸去,不得不自空中飘落,她甫一落地,所借力之处便轰然破碎,与此同时,一堵巨石自上方坠落下来。 ——那个击飞阿卓的人,已经从蓟飞英手中夺到了机关的控制权,他功力之高,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所有抢上来反击的人,都在一招间或被震退或被震伤于他的掌风拳影之下。 瞬息之间,空中掠过一道金线,一道鞭影,是陈深跟扶琅璟翎两人出手,想要趁着巨石还未坠地,把孟瑾棠从拉出来,前者自然是维护师姐,至于都婆国的小王子,则担心若是寒山掌门出事,局势便会完全由天下阁阁主所掌控。 天下阁阁主右掌向前一挥,掌风穿透数丈距离,准确地劈在金线与长鞭上头,陈深与扶琅璟翎所用的都是软兵器,本该变化无穷,此刻却如遭雷击,顿时失力地垂落下去。 与此同时,天下阁阁主左掌后探,像是后背也长了眼睛一样,准确地捏住了檀无栾的剑尖。 这一剑无声无息,尽展鱼叟弟子的武学修为,连正面对着檀无栾的人都未能察觉,却早在天下阁阁主的预料之中。 ——天下阁既然有天下之称,自也不止是说说而已。 就在天下阁阁主阻挡三人的那一刻,一道玉白的光芒贴地贯空而过,向着孟瑾棠所在之地飞去,是温飞琼出手,想要卡住下落中的巨石,这柄玉笛材质特殊,坚不可摧,在维摩城弟子中代代相传。 面对陈深等人完全不顾性命的相拼,天下阁阁主竟然腾不出手去拦截玉笛,他肩臂不动,衣带上忽然发出九枚牛毫针,六枚重重撞在玉笛上,三枚绕过玉笛打向了蓟飞英。 ——他早看出这小姑娘机关术极其高明,留着她,那堵巨石怕是未必能困住孟瑾棠。 瞬息之间,一道银光自巨石下方飞出,后发先至,将牛毫针撞得偏离了原本的路线,然后深深没入正在纠缠阿卓两人的天下阁弟子的头颅之中,等这二人倒地时,其他人才瞧见,那原来是两枚再普通不过的银针。 银针上的力道甚是微弱,昭示着发射者因为受创太深,已经没什么余力照拂同门。 轰—— 地面震动,伴随着一声巨响,巨石彻彻底底地坠落下来,将孟瑾棠封死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当中。 第178章 石室内一阵死寂,在这一刻,仿佛所有人的呼吸心跳声都一齐停止。 陈深紧紧盯着落下的巨石,一时间天旋地转,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惊愕,脸色惨白得仿佛师姐经脉中的寒毒转移到了他自己身上,心中的情绪被无可遏制的愤怒与悲伤所充斥——若是冥冥中果然有命运存在,那他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才会让身边的亲故不断遭遇厄难? 叮、当两声清响传来,第一声是檀无栾拄剑落地,第二声是玉笛自空中跌落,骨碌碌地滚到一边。 孟瑾棠虽有取巧之处,但确确实实在内力相拼中击杀了邪尊,没人料想得到,江湖人这边刚刚占了一些优势,情势便瞬间翻覆。 杜静若抬起头,目光落在那个在关键时刻夺取机关控制枢纽的人身上。 以他们的武功,在正常情况下,有无数种方法阻止对方,但此刻一个个身负重伤,气力衰竭,状态糟糕到了服下再多丹药也不能短时间内回复的地步,这人的功力又十分不差,竟被对方得了手。 镇国公微微闭目,起身叹道:刘尔立,同僚多年,王某竟一直没看出你居然身负武功。 ——这些天下阁成员露面时,曾提过一句,说他们所修炼的功法可以改变气息,再加上有意掩饰,连温飞琼那等乔装改扮的大家,都没看出普通成员中,还藏着一个如此厉害的高手。 当然能隐藏得如此成功,隐匿气息是一方面,个人演技是一方面,剩下那部分则必须归功于刘尔立本人稀少的战斗经验,江湖人的气势需要在实战中磨练,在这一点上,大夏丞相无限接近于一个普通路人。 不止敌人不晓得,其实同伴也不清楚——至少天下阁阁主,也是直到刚刚的那一刹那,才想明白为何刘尔立有胆子跟他们一块进入地宫。 身为一个人际关系丰富,相熟者甚多的角色,刘尔立在身份被人叫破的情况下,已经没有继续掩饰外貌的必要,他揭开脸上的遮蔽物,冲着镇国公笑了一笑,客客气气道:国公负伤之后,早不复昔日之威,连小孩子们的比不上,看不出刘某的底细,那也不算稀奇。 他的年纪已经不轻,但面容依旧颇为英俊,须发打理得十分妥当,显然颇为注重保养。 镇国公闭了闭眼,叹道:习武又不是坏事,你为何要瞒着旁人? 刘尔立看着面前的老对手,奇道:你们江湖中人,不是总讲究什么正派邪派么,若是知晓刘某人学了邪派的功法,难道会熟视无睹? 扶琅璟翎被死士扶着站起身,他盯着刘尔立看了一会,目光冷得像藏了两块冰锥,一字字道:《无定无相法》。 刘尔立点点头,笑:殿下好眼力。环顾四周,忽然道,诸位习武,又是为了什么?不等其他人回答,便接续下去,自然是为了力量跟长生。 孟瑾棠如今已被巨石困住,否则多半得在心中吐槽一句那位刘丞相——以自己视角的设问句,为何非要用疑问句的语气说出来? 镇国公:你与邪尊一道修习《无定无相法》……顿了顿,忽然道,不,邪尊的《无定无相法》,莫不是你传给他的? 其实刘尔立内力虽强,但与邪尊相比,还是弱了些,镇国公如此判断,大半是出于对老同僚的了解。 ——对方在练什么武功之前,为了保险起见,肯定会先用别人的命试上一试。 刘尔立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下来。 他羡慕武林人士可以修炼内家功夫,炼气长生,就算到了暮年时分,依旧能保持着年轻人的面容体魄,但正宗的内家功法门槛高,而且修炼到一定境界后,那些高手多半会俗念减弱,专注于习武,比如散花主人,修为虽已臻至武林顶峰,却不再行走于江湖当中,而是长时间闭关不出,简直是锦衣夜行。 刘尔立爱权,爱钱,爱美人,怎会甘心于静室中枯坐,他难以平心静气,无法修炼太过高深的武功,只能剑走偏锋,尝试着修炼要求没那么高的《无定无相法》,但他城府颇深,不用自己尝试,而是先让邪尊等人充当试验品。 他发现了《无定无相法》的弊端,研究良久,发现了一个取巧的办法,那些炼出的真气性质狂暴,无法自如使用,而且会影响修炼者的性格,刘尔立就先让别人修炼,然而折磨那些修炼《无定无相法》的人,以这些人为炉鼎,将真气驯化,慢慢吸纳为己用。十成功力里头,能转入到他体内的,最后还不到一成。 这样修炼,速度缓慢,而且耗费太多,若不是《无定无相法》本身提升速度如此之快,根本不可能实现。 刘尔立看着邪尊的尸体,面上皆是可惜之色。 在邪尊眼中,刘尔立是他的合作对象,但在刘尔立眼中,邪尊不过是一个行走的经验包,他有意借助对方提升自己的功力,不料寒山掌门剑法如此超逸绝伦,不等他做点什么小动作,就直接干掉了这位邪道中的高手。 想到寒山掌门,刘尔立又看了眼刚刚落下的巨石,这个机关跟门口的那块有相似之处,主体材料都是丹渊石,必须要同时输入多种不同属性的内力才能开启,在种类的需要上,或许不如外面的那块多,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开启的。 这间石室内或许有着足够多的江湖高手,但纵然这些人此刻还能凝聚内息,刘尔立也绝不会给他们援救孟瑾棠的机会。 刘尔立感到丹田中内力恢复得差不多,冷冷一笑,他目光游移,先是看了陈深一眼,对方眼眸中的恨痛之意犹如火焰,明明已经没什么战斗力,却依旧烫得他下意识选择了回避,接着又看向温飞琼,这位散花主人的传人此刻已经扶着墙壁立起,侧脸映着烛光,轮廓尽显人间英秀之气,如今注意到刘尔立的视线,也回以轻轻一笑,笑意里没有半点杀意,几乎能算得上温文柔和,但却让刘尔立感到一阵寒气顺着脊骨迅速涌上心头。 他摸不透维摩城弟子的深浅,有些忌惮,再看檀无栾,对方身为鱼叟传人,武功中有种愈挫愈勇的气概,又一贯面无表情,难以判断到底伤势如何,并不是个可以随意拿来立威的对象。 刘尔立的目光在石室内转过一圈后,最后定在左陵秋身上,狞笑道:今日便先拿你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