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雨点乍一落到斗笠上就是噼叭阵乱响,阿旺急忙转头四顾,地想寻找一处避雨处,马上就惊喜地发现一处草棚子,他迫不及待地背着若樱就向草棚飞奔。 若樱则在雨点一落到身上的时候就倏地惊醒了,她刚刚睡得很沉,此刻掀开脸上的斗笠遮住自己,有些怔然地眺望着远远的地方那金光万丈的天气,有些无语,还没来得及叫阿旺放她下来,阿旺已经进了草棚。 这是一处猎人搭建的草棚子,非但不漏雨,还宽敞结实。阿旺蹲下身子,若樱解开背椅上的腰带下地,两人看着对方被雨水浇的微湿的衣服,都对这种天气哭笑不得,隔着雨帘放眼放去,分明是能看到远处的阳光,可他们这一块却狂风骤雨,难怪有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的说法。 不过片刻时间,天上的河往下流,地上的河横着淌。两人皆庆幸不已,好在避雨及时,不然岂不成了落汤鸡。正在这时,一声声清脆的呵斥,伴随一阵马蹄踏水声从山路上由远及近的传来。若樱凝神细看,两匹骏马在雨中一前一后飞驰过来,看来对方也是发现了这个草棚,想来避避雨。 若樱很快收回眼神,若无其事的把斗笠戴上,并刻意压低了几份。 那两个人手脚极快的系好了马匹,几个箭步就跨进草棚,若樱和阿旺往边上避了避,与他们拉开距离。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窜进了若樱的耳廓:“咦,南宫贤弟,草棚里有人在躲雨呢!” 紧接着,另一道更为熟稔无比的声音传来:“嗯。”这道男子的声音低低的,带着说不出的失意与沉重,令听者倍感压抑沉闷,不复以往的干净清澈和温和,却使得若樱浑身遽然一震,眼中露出了不可置信之色,情不自禁的迅速抬头向这道声音的主人望去。 被称做南宫的男子一袭白衣早被大雨浇得透湿,但不掩其秀逸卓越的风姿,一张清俊斯文的脸挂着晶莹的雨滴,衬着滴着水滴的墨发,更显其温润如玉,眉清目秀,正是此时本该在西呈的南宫辰。 这样一张熟悉到梦中都曾出现过的脸猛然砸入若樱的视线中,刹那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觉如潮水般的涌上了她的心头,几乎要将她湮灭,使得她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站在原地,怔忡地望着那人,感觉到似乎是时光重返,回到了旧日少不更事的青葱岁月。 南宫辰对周遭的事物有着敏锐的直觉,几乎是同一时刻,他下意识的就迎着若樱的目光回望过来,电光火石间,他那原本有些沉闷黯然的双眸立刻露出了狂喜的光芒,还有一丝不敢置信自己竟如此好运的忐忐不安,似乎极为害怕这只是昙花一现的好梦一场。 他一个箭步就冲到若樱身边,一把将她抱入怀中,紧紧按在胸前,声音颤抖地道:“樱樱,你是樱樱,我终于找到你了!”纵然若樱此刻穿着男子的服饰,模样也与离开前有些许的变化,但南宫辰凭着那一股子直觉和两人之间非同一般的熟稔感,依旧能认出自己的心上人。 但下一刻,他的肩膀突然一紧,被一只大掌抓住猛地向后一拉,伴随着一声低沉怪异的喝声:“放手!” 抓住南宫辰肩膀的人正是阿旺。南宫辰冲过来的动作太过迅速,比突然袭击还要突兀几份,使得没有防备的阿旺猝不及防,未能更早的出手拦下他。而若樱则是一时陷入往事的回忆,以至于有几份恍惚,所以就被南宫辰抱了个满怀。 南宫辰赫然感觉肩膀上的那只手掌力贯指尖,几乎要把他的肩膀上透出几个血窟窿来,可他绝非庸庸碌碌之辈,做为南宫世家的长子嫡孙,其功力远非当下泛泛之辈所能与之相比的,但见他凝神不动,依旧紧抱着若樱,神色并无半分慌乱,仅是肩膀一沉一斜,竟将阿旺的那只大掌卸了下去。 这些事情说来话长,其实不然,都仅仅是发生在瞬息之间的事。 “咦!”阿旺似有些几份诧异,方才他虽未用尽全力,但也用上了五六成的功力,不想此人倒是有几把刷子。他很快压下心中的那一丝惊讶,手掌一伸,再向南宫辰攻去。 “这大汉好生无礼。”跟着南宫辰一起的自然不是旁人,正是秦枫,他见阿旺一副蛮不讲理姿态,举掌又向南宫辰攻去,便大喝了一声,当然他也没有多事的上前去帮忙,南宫辰若是对付不了的人,他上去帮忙也是于事无补,反而净添乱。 他起初和南宫辰一样,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费尽心机百般去寻找却未曾找到的人,此时竟然就在眼前,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彼时南宫辰夜探将军府,却未能找到若樱,只好无功而返,不死心的他们又在熙京寻访了一番,依旧没半点头绪,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地盘,找寻起来诸多困难,最终两人决定先回家一趟,尔后做足功课再来寻找,不想才回到西呈就碰到了若樱,可不就是一个惊喜嘛! 与此同时,若樱微用点力挣开南宫辰的怀抱,看着阿旺轻轻地道:“阿旺,无碍的,是……故人。” 古人云:曾经沧海桑田,而今物是人非事事休!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来形容她和南宫辰之间的关系,固然以前她和南宫辰之间有过青梅竹马的恋情,南宫辰也曾信誓旦旦说过要娶她,可两人之间发生了这么多难以挽回的事。 事过境迁,她与他都回不到过去了。曾经自以为倾尽所有就可以换来长相厮守,最终,她饱尝人情冷暖,受尽冷眼和嘲笑之后终于明了:他们并不是一路的人,殊途怎能同归?只徒留一声莫名的叹息罢了! 阿旺立即收住了身势,秦枫则若无其事的来与若樱打招呼;“大妹,我们终于找到你了,哎,你怎么做男子装扮了,你可知大哥和南宫找你找的好苦啊?” 若樱春水盈盈的眸子里闪过几丝复杂和意味不明的光芒,长长的睫毛似蝴蝶的翅膀轻扇了几下,本来面无表情的脸此时换上一丝浅笑,从容不迫看着秦枫道:“大哥,别来无恙?” 秦枫一怔,若樱似乎跟从前大不相同了,但这只是他心里一闪而过的想法,精明世故的他很快就又重新摆上笑脸同若樱寒喧着,竭力想表现一副兄妹情深的模样给外人看。 离若樱最近的南宫辰,已从最初见到若樱的欣喜若狂中恢复过来,这会子他一直沉默着,从若樱推开他,听到若樱说是他们是故人时他就开始沉默了。 他一脸怔然的望眼前的若樱,总觉得若樱似乎哪里变得不一样了,而且对他有一股说不出的淡淡的疏离隔阂,若樱这些微不可察的改变,别人或许会看不出来,但他们曾经是多么的熟悉和亲密,不会连这点眼色也没有。只是他们之间将近八九个月不曾见面了,比之以前,若樱长大了,本就是美人胚子的她,变得更美更动人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如今这样子的若樱,既便是一身粗布男衫也难掩其天生丽质的绝世容色。 想来是他们这猛地一见面,若樱肯定是觉得有些突兀,不能适应吧?如此一想,南宫辰心底对若樱那句故人也就有些释然了,俊秀的脸上重新露出了动人的笑容,眼中也一扫黯然之色,焕发出异常明亮的光彩,他黑黑的发梢还滴着点点水滴,可整个人却显得神采奕奕,意气顿生,无一不彰显了世家子弟的那种优雅的贵族气质。 他满是怜爱地看了一眼若樱身上的粗布衣衫,复又望着若樱唇边那朵若有若无的迷人笑靥,有些动容地道:“这次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头,真真是难为你一个弱女子了,看,你都瘦了,家去定要好好补一补。”说罢,他便伸手来握若樱的纤手素手。 若樱忙垂下眼帘,借故去整理头上的斗笠,以此避开了南宫辰伸过来的手。 秦枫和阿旺见他们一副有话要谈的模样,都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于是各自走开了些,留了一些空间给他们俩。 若樱有些茫茫然,着实不知该如何应对南宫辰突然而来的亲密口吻,就算她此刻心里有千言万语在翻滚,直欲破口而出,可那仅仅只是对往事的一些感慨和无奈罢了。她离开秦家前,就有好几个月未同南宫辰见面了,彼时,南宫辰正兴味盎然的陪着他的两个表妹四处游玩,乐不思蜀,根本不曾过问过她的事。而且南宫辰的爹娘私下里来见过她,直言不讳地道南宫辰就要与两位表妹定亲了,警告她不要痴心妄想嫁入南宫家,按理当要避嫌。 纵然她那会儿一心想嫁南宫辰,心底对他有情又怎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则,南宫辰一直对他两位表妹百依百顺,温柔体贴。面对这样的状况,想当然耳,她以为南宫辰应该是听进了他爹娘和祖母的话,在两个表妹和她之间早就做了出了选择。 既然如此,她又能如何呢?她又奈何得了谁?就如南宫辰爹娘所说:“你乃是秦家的养女,父母不详的弃婴,这样上不得台面的身份,安敢嫁给南宫世家的长子嫡孙,凭你也配!” 是啊,她怎么配呢!短短一瞬间,她思绪万千,看着南宫辰怏怏不乐的收回手,她只好婉转的道:“我没事,挺好的,倒是你,一切安好吗?” 这会子再说一千道一万,于两人之间都是于事无补,从前她跟南宫辰之间就隔着千山万水的遥远距离,如今两人之间更是有着不可逾越的万丈沟壑。远的不说,光她的身子被萧禽兽占了,已非清白之躯这一点就足以让任何男人望而却步。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却让南宫辰心里酸涩无比,“樱樱,发生这么大的事,你都不曾支会我一声,也不同我商量,离开时更是只字片语也未留给我,只怕我在你心里连个外人都比不上……”这话他忍在心里好久了,一直想当面问若樱,她这样做置他于何地? “……不……”他问的理直气壮,若樱却纠结难言,难不成告诉他,自己其实去找过他,只是他却锦袍轻裘地站在豪华无比的大马车旁,意气风华,言笑晏晏地扶着他的两位娇滴滴,羞答答的表妹上了车,随后潇洒地策马带着她们去郊游赏花,压根没注意到孤零零的在对街望着他们的自己。反倒是南宫府的管家一眼扫到了她,立刻就去请了老爷和夫人来同她见面…… 正是南宫老爷和夫人警告和尖酸刻薄的话语起了作用,促使若樱下定决心挥剑斩情丝,尔后想方设法的离开了。从前南宫辰的家人就对她一直很冷漠,简直是视而不见,摆明了不喜她,还有秦若柔为着南宫辰一直找自己的麻烦,但她都沉默地坚持着。之所以不想那么轻易的放弃,就是因为她甚为珍惜与南宫辰之间的那份感情。 情之一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既然有了定亲的表妹,还是一双,心里也有了旁的女子,并不是非自己不可,那么,这份感情也就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和理由了! 南宫辰见她一直沉吟不语,心,一寸一寸往下沉,不由得催促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为什么不能对我说,难不成真当我是外人?” 若樱闻言,只能低头微不可见的苦头,往事不堪回首,只是过眼云烟而已,她和南宫辰此情此景正应了那首《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她的心头酸涩却不能言。罢了罢了!自己再回秦家乃是有要事在身,可不是来伤春悲秋,追忆旧情的。思及此,若樱摇了摇头,不置可否地道:“事关重大,我离开时也极其匆忙,再则你那会子也甚是忙碌,我哪好拿这些小事去扰你。” 言罢,她抬头打量了一下草棚子外的天色,又转头对着阿旺和秦枫道:“这会子雨停了,早点启程吧,不然来不及下山,可就要露宿野外了。” 南宫辰看着若樱率先走出草棚,欲言又止,最终垂下眼睑,抿了抿薄唇。 …… 当若樱带着阿旺随着南宫辰和秦枫回秦家时,萧冠泓这边依然派出人手,紧锣密鼓的四处寻找着她。 起初他除了思念和挠心挠肺难受以外,还有很多委屈和愤恨,想着这回要是把她抓回来,务必要把她那只会用来逃跑的武功废了,绝不能像上次那样,嘴里喊打喊杀的,没一会儿就心软的一塌糊涂,还陪着小心哄着她。可这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至今那人却芳踪杳然,让人无处寻觅。 他心中的委屈和愤恨逐渐被担心和焦虑所代替,若樱到底去哪了?她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她该没有真的嫁给旁的男人吧? 这后两样最让萧冠泓害怕,自欺欺人的想都不敢想,就怕什么事情本来无事,可心里一念就成真,想他自打母亲死后就不知害怕为何物,如今却因为若樱重新体验了一把这要命的感受。 再怎么说,他也不是个神仙,仅是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只是因他能力出众,身份高贵,做事雷厉风行兼之行事冷酷无比,旁人就把他放到极高的位置,而实际上,白昼他面色如常的处理各种公务,一到夜晚躺在床榻上就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白天那些不能对人诉说的思念和担忧铺天盖地的席卷他的思绪,各种好的和不好的念头纷至沓来,几乎要将他湮灭了。 多少午夜梦回,那些深藏在他心底的东西才抑制不住自然流泻。有多少次,他在有若樱的梦中沉睡,不愿苏醒过来。甚至每个旖旎香艳的春梦中,他都会呢喃着反复咀嚼若樱的名字,轻声地道:若樱,你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想想我的感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真的有那么恨我? 更有时,他背着人,思绪会有些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会惶恐地觉得,若樱是不是根本只是他梦中的一个美好幻想吧?就犹如所谓的黄粱美梦,醒来就一切都不复存在了?这样一想他会更惶惶然,简直有些像个找不到家在哪里的小孩。 不!绝不。他不要只做美梦,他要把美梦变为现实,变成生生世世的现实! 因柳青娥对若樱的身分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仅仅能确定她是西呈人,按说这样萧冠泓尽可派人到西呈去找一找,横竖现在两国已停战,也可方便行事,偏生柳青娥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道出若樱似乎说过不想回去西呈,倒是想到各地走走的心愿。 萧冠泓听得这话,联想到若樱只爱看那些各地名山大川的游记,心里便信上了几分,就这样,他更是加大人手扩大搜索的范畴,但凡有一点希望他都不想放弃,就算最后都找不到若樱,他也非是全然没有办法的。 对于若樱,他胸中早有成算,他还有一个法宝没有拿出来使用,之所以至今还未动用到这个杀手锏,是因为这个法宝还差一些时日才能成器,所以只要若樱没有凭空消失,他总归是能找到她的。 与此同时,他分毫不敢松懈,井井有条地把手中的各种计划安排布置下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到时尘埃落定,他就能亲自去抓若樱回来了,绑也要把她绑在身边。 而对于王芳菲骤然猝死,萧冠泓也命人在暗中调查,去青阳城调查的人手暂时还没传来什么可用得着的消息,但京都里却传来信息,安夫人在遭受丧子之痛后,迫于那些流言蜚语,让宇文莲和韩国舅订下了亲事,并请钦天监择了最近的日子,以期以最快的速度为两人完婚。 尽管宇文老爷对此略有微词,神情上也流露出不大愿意,但流言猛于虎,不管是迫于现实还是迫于宇文族中的压力,都只能尽快用事实止住那些无处不蔓延的蜚短流长。 幸好京里近来又陆陆续续又发生了几起了不得的大事,如春雷般炸响在熙京城上空,把人们的注意力从宇文二小姐的风流韵事转移了过来。 先是翼王在回封地的途中遭遇了一大批刺客的截杀,这批蒙面刺客非同于普通刺客,不但人数众多,堪比一只勇猛的军队,身手不凡那是不用说了,个顶个的强。而且指挥这批庞大刺客的为首之人很有军事才能,极有耐心地带着身手矫健的刺客守在山势险峻无比的流野峰上。 流野岭是一块荒野之地,少有人烟,中段有一座山势奇高,悬崖峭壁林立的流野峰,这流野峰因其壁立千仞,危峰兀立,少有人能攀登上去,被人称做鬼神山,意思是这山凡人是攀登不上去的,怕是只有神仙鬼怪等才能在这峰上来去自如。 流野岭是翼王进京和回封地的必经之路,虽然此地孤野一片,并不是个能埋伏着刺客和藏人的地方,但小心驶得万年般,翼王为人壮志凌云,胸怀天下,麾下能人异士招揽的奇多,只等机会一到,便和太子哥哥一较高下,自然甚为珍惜自己的小命,举凡他每次经过流野岭,都会派出功夫高强的侍卫前去勘察一番,这么多年下来俱都平安无事。 此次同样也不例外,翼王的手下早早就去流野岭打探了一番,回来禀报流野峰和整个流野岭并无异样。 于是翼王放心大胆的带着数量庞大的精兵强卫进入了流野岭,可当翼王带着人马走到鬼神山下时,就被峰上砸下的巨石,树木,桐油,火把,还有射下箭矢等物弄了个措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峰上就有大批蒙面刺客从天而降,在为首那个强悍无比的刺客的带领下,把个翼王和他带着的人马尽数围在流野峰山下是一番绞杀。 待得翼王带着此次随行的两个宠妾和两个深得他喜受的庶子,在心腹护卫的保护下逃出流野峰,到达孤野之地时,却又骤然遭到从地底下钻出的刺客围攻。 经过好一番惨烈的博杀,翼王的精卫队总算杀出一条血路,护得主子逃出升天。但翼王两个最为宠爱的妾侍和那两个庶子却被刺客斩杀殆尽了…… 可想而知翼王是多么的痛心疾首,伤心难过兼怒火滔天,杀子之仇不可不报!翼王立刻招集人手,并在外家高丞相的协助下,发誓一定要找出这狠毒的慕后之人。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所有的线索都表明此次刺杀实乃太子所为,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 轰,这下子翼王气得怒发冲冠,再也不能装龟孙子了,你既然能做初一,我自然能做十五,没有证据,好,那本王也来暗的。 就这样,继翼王之后就是太子被刺杀,幸好太子一向在东宫深居简出,刺客就算要到皇宫来行刺也是诸多不宜,再不堪也还有御林军顶着。所以翼王好几次暗杀太子的人马俱都无功而返,最终逮着了回娘家探望病重母亲的太子妃。 怒火攻心的翼王为了给儿子报仇,同时想给太子沉重的一击,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并未令人杀掉年轻美貌的太子妃,而是把太子妃赏给手下的侍卫玩弄jian污,努力给他那个所谓的同父异母的哥哥批发绿帽子。不曾想太子妃肚中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不一会就被几个侍卫jian污至死,导致一尸两命。 对此,翼王总算是出了胸中一口恶气,横竖都是暗中进行的事,料想太子也奈何不了他,索性做的更绝一些,让人把死透透的太子妃剥光衣物扔到大街上,供熙熙攘攘的行人观赏。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恨 京都登时炸开了锅,太子更是肺都气炸了。 他乃一国储君,怎能受此奇耻大辱,手下也不是吃干饭的,虽然翼王做的干净俐落,把自己撇的蛮清,但太子知道太子妃被辱的事一定与翼王脱不了干系,不作他想,在外戚韩太尉的鼎力相助下,太子立即着手安排人手从暗中进攻,一直到正大光明的反击翼王。 太子理由充分,那便是为太子妃和肚子里的小皇孙报仇。 但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翼王的确没有冤枉他,他确确实实在流野岭安排了人手刺杀翼王,那些躲在地底下的刺客就全是他的人,太子其实对这次刺杀翼王并未抱什么希望,他派出的人手纵然是好手,但翼王手下的精兵强卫也不是吃素的,谁把谁杀了还两说。 却不料不早不晚,翼王居然在流野峰就遇到了出其不意的强大刺客团,且被那些刺客杀了个七零八落,只能匆匆忙忙地带着家眷逃走,正好便宜了太子埋伏下的人手,一阵落井下石,痛下杀手,把个翼王杀的丢下家眷,孤家寡人的随精卫逃走,所以翼王的宠妾和儿子正是死于太子的人马手中。 太子对于这次的刺杀行动非常满意,这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此举虽然未能杀得了翼王,但不得不说给了翼王迎头一击,挫了翼王不少凌云的锐气。 翼王虽然名份是上二皇子,可实际上小不了太子几天,昔日还不是皇后的韩贵妃和高贵妃相继传出怀有龙裔的喜迅,高丞相和韩太尉两派人马就一直处在明争暗斗之中,为得就是争夺那个皇后之位。 却不料韩贵妃抢先一步产下大皇子,且顺理成章的夺得后位。二皇子则在他娘高贵妃肚子里耽搁了十几天,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二皇子就因为这十来天的功夫,不但使得高贵妃没能登上母仪天下的宝座,更是与太子这储君之位失之交臂,还让他的外公在与韩太尉的斗争中输了场子。 所以说命运这东西很是奇怪,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但翼王虽因这十来天委曲成了二皇子,但太子却处处不如二皇子。翼王不论是在人品长相和文韬武略上,还是为人处事上,处处表现的比太子更像一国储君,甚至在朝中也比太子受大臣的拥护。 太子虽贵为一国储君,可从小却生活在二皇子的阴影下,又非一母同胞,却一直被大臣拿他和二皇子比来比去,最后总是翼王胜出他落败,可想而知太子的心是有多么的压抑和愤愤不平,多么希望翼王能从这个世上消失啊! 能理直气壮而又名正言顺的与翼王起战戈是太子一直所盼望的,翼王的挑衅对他来说正中下怀,他已经忍了这个二皇弟好多年,早就想对付翼王,甚至干掉他了,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机会。如今这个机会终于来了,虽说他付出的代价委实有点大——太子妃和肚子里的孩子都牺牲了。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只要能达成目的,牺牲个把孩子和女人委实不算什么大事,一个太子妃倒下了,千千万万个太子妃站起来,孩子嘛,会有很多的。 于是,太子和翼王兄弟阋墙,越闹越剧烈。 朝堂上韩太尉和高丞相日日针锋相对,斯文扫地,每每吵的脸红脖子粗的,各自的门生今日你参奏我结党营私、把持朝政,明日我参奏你私通外敌、克扣军需。 朝堂真是个大舞台,你方唱罢我登场,生旦净末丑什么样的人都有! 后宫里,韩皇后和高贵妃同样是大打出手,后不后,妃不妃的,把个皇帝的三宫六院弄的乌烟瘴气,皆想着为自己的儿子和孙子出一口恶气,一时间天下风云变色,朝中局势已紧绷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顺元帝为此龙颜大怒,却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这些人都只是表面颤颤巍巍,一副惊惶害怕的样子聆听皇上的训斥,暗底里还是兀自照旧,该干嘛就干嘛,闹的个不亦乐乎。 从顺元帝立后一事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位个性有些软弱的皇帝,所以也不用指望老了老了反而变强硬了,他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混过去罢。 总不能把两个儿子皆打杀了,再把高丞相和韩太尉两个大臣拘起来,最多只能斥责韩皇后和高贵妃这俩个婆娘上不得台面,成日里尽干些腌趱事,有失皇家体统,哪有身为娘娘的温婉端庄? 到了这种时刻,顺元帝不免想起了早逝的元配,倘若是楚贵妃还在,他哪需如此焦头烂额,依楚贵妃雷霆万钧的手段,早就帮他把后宫打理的太平无事,哪还如此混乱不堪,便是比起那市井都不如。 想到楚贵妃,顺元帝唏嘘感叹和怀念之余,不免就想到萧冠泓,想到萧冠泓年纪老大不小了,诺大的王府如今却连一个王妃也没有,纵然这个儿子一向不爱搭理他,但好歹萧冠泓是他和楚贵妃唯一的儿子,总是有一份不同于别的孩子的感情存在的,自己眼看年纪越来越大,不知何时就撒手西归了,总要帮他讨一房媳妇才能安心吧! 心思一动,顺元帝就想起前些日子兴起的初衷,本该早早为他赐下王妃和侧妃的,只是苦于人选一时无法订夺,导致到现今还未能拟出旨意,于是顺元帝忙喊了一声:“来人啊,笔墨伺候,朕要拟旨为湘王赐婚。” 在勤政殿值事的高公公拂尘一摆,忙躬身上龙案前来侍候,并笑着道:“陛下如今怎么又想起为湘王赐婚这一茬,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有此殊荣?”高公公侍候顺元帝最为细心妥贴,深得顺元帝信任。 顺元帝喊拟旨的时候似乎是胸有成竹,此刻真要下笔却犹豫不决了,不由得凝笔不动,颇有些头疼的同高公公道:“朕也不好定夺啊,本满心为湘王打算,想保他一世平安,韩高两家毛遂自荐,都愿意把家中最出色的女子嫁予湘王,宇文家原本朕还考虑,现如今宇文家的就放弃吧,这名声也太不堪了点,可韩高两家……”顺元帝叹了一口气,心烦意乱地把笔搁在砚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