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脱身
“闭嘴。” 兰洛一脚踩上斯蒂芬的胸口，那像是被巨石砸中的疼痛，让金发上校暴怒的心情再次冷静下来。 眼前这个怪物少年，依然随时能碾死自己。在死亡的威胁下，原本就显得软弱不堪的斯蒂芬，在吼出这句话后，眼神闪烁，吐着血沫的口中不知在低语着什么。 “革命军？你是在糊弄我吗，这家伙家里可是世界政府的高官，跟罪犯搅合在一起做什么？” 声音毫无波动，兰洛并没有相信对方所说的话。 “是……是真的……文件就在少爷衣服的内衬里，因为太过重要的缘故，所以随身携带。具体的原因我也不知道，但是少爷的话，这是唯一活命的机会了。” 说完，跟班用希冀的眼神看向一手之隔的斯蒂芬。 “是真的。” 斯蒂夫像是放弃什么一般，眼神显得比刚才临死前的恐惧昏暗。 虽然头部和胸口受到重创，但是双手并没有受到多少伤。从衣服中掏出一封被密封在红泥中的文件袋，艰难地递过头顶。 兰洛扫了一眼，确认上面没有什么毒素。 一把从他手上抢过，拆开。 不知用什么材质做成的硬度相当大的一张文件纸上，黑字密密麻麻写着许多项条款，看起来应该是与某个势力达成的协议，底下落款的是某个政府部门的印章，凭借以前在玛丽乔亚的记忆，能够确定这份文件的真实性。 况且，从落下到现在，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对方不可能预料到现在的情况，而提前准备这种看似天方夜谭的东西。 “我们家，就是靠着与革命军合作起来的。他们帮我家打击政敌，或者直接借他们制造动乱，让对手死在起义中。” 生怕怕兰洛不信，斯蒂夫补充解释道。之前的伤势，看来已经在兰洛放开他后恢复一些，说话变得流畅不少。 “这份协议你看过？” 兰洛挑眉问道，大致扫了一眼，就已经完全记忆文件上面的内容。大致就是革命军帮助尤迪特家族打击政敌，然后这方给他武器与补给品。 按照协议的内容，每次革命军的行动成功后，将当地那些贵族大臣黑市商人抄家后所得财产，除了分给当地的平民，还有大部分用来向协议的另一方，高价购买被严格封锁的物资来源。 搞来搞去，财富还是落到金字塔最上端那群人手里，这个世界的统治阶层真是比想象的还要腐败。 兰洛收起文件，语气依然平静说出最后的疑惑 “就算拿到你们家族跟革命军的协议又有何用，也许这本身就是世界政府内部的意思，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因为知道政府内部的重要机密，而被当做优先灭口的对象。” 斯蒂夫一时无言，并不是心中的恶意被拆穿的缘故，而是被说中刚刚刻意漏掉的重要信息。 那就是……跟革命军有往来的，在世界政府内不止有他们一家。 看到就算知道这种常人恐怕会三观尽碎的机密事项，脸上也没有出现任何波动的少年。 斯蒂夫长吁一口气，早在心中做出为求生而出卖家族的决定时，就不再抱有任何保守秘密的打算。 只要能够保住自己的命，以后的事再说吧。 “这你不用担心，世界政府内部早已不是铁板一块，就算你只是通过其他人将证据送过去，议会那帮人，很不得将我父亲和我父亲的盟友，撕成碎片。” “当然，兰洛大人，如果愿意放我一马的话，凭借我家族在世界政府和海军的影响力，大人你以后一定能够升到中将，不，凭大人的实力和天赋就算以后当上大将也不是什么问题。” 看到兰洛在听完所有秘密后逐渐变得不善的目光，斯蒂芬赶紧补充道，想要证明自身的价值。 “现在海军里那三个阴奉阳违的混蛋，全是凭借恶魔果实能力坐上大将之位，哪能比得上兰洛大人你这样完全依靠自身成长的纯净者。” 看着不吝啬马屁，一脸谄笑的金发少校。 刚举起手，想要毁灭周围一切的兰洛也是够无语，如果说出现在这，唯一的心理波动，就是因为对方的无耻作态而产生的。 不过也的确了保全自身的性命，能够靠着出卖家族、出卖自身、出卖一切，毫无尊严的躺在刚才还是敌人的脚下讨好，的确改变了兰洛的想法。 如果说眼前的海军上校有远超众人的才能的话，那一定是见风使舵的能力，和毫无底线的道德吧。 兰洛虽然不可能理解，但却并不会站在正义的一方去鄙夷。 一切都是为了目的，付出怎样的牺牲，自然就会得到回报。 而身为纨绔子弟的斯蒂芬，付出卑躬屈膝与家族存亡的代价，得到的自然是生命。 从今夜出现在对方面前第一次露出笑容，斯蒂芬也感觉心中安全般笑着回应。 放弃所有的东西，终于能够活下来。 在前者的搀扶下渐渐站起，恐惧消散后依然挂着谄媚的笑容，想着如何从眼前将自己折磨到这种程度的少年手中，夺回机密，杀人灭口。 人一旦摆脱死亡的威胁，就会想得更多。 可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兰洛，并不打算让对方完好无损的离去。 虽然胸膛和面部被兰洛踩得凹陷，但是这都是花不了一个月便能痊愈的伤势。 得让他不能忘记今晚的事情，兰洛笑得更灿烂。 随即单手用力。 “咔擦。” 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一声惊天的惨叫。 兰洛原本扶住斯蒂芬的手中，变成握拳的姿势。 骨头已经完全碎成粉末，就算是上个世界的医术都不可能治好的伤势。 “少爷……” 地上一直保持沉默的跟班担忧地喊道。 “你……为什么……” 斯蒂夫瞪大着眼睛看着刚刚还表现得很友好的少年，手臂骨头陡然粉碎的痛苦简直让他感到死也不过如此。 “没什么，让你长个教训而已。还有如果再敢大叫，我就杀了你。反正手中也有你们家族的密文，倒时候威胁你们家主岂不是更方便。” 斯蒂夫赶紧停止让人发麻的惨嚎，并不是害怕对方看透自己的毫无价值，而是反复无常的少年，让他真的感到对方会下一秒毫无预兆地杀掉自己，哪怕没有任何理由。 紧闭的嘴唇被咬得流血，钻心的疼痛依然让他发出不停的闷哼声，眼泪都疼得流下来。 这样能让这家伙老实很长一段时间吧。 兰洛眼神悠然想到，对他露出微笑并不是相信了对方被迫的承诺，只是的确很有利用的价值，有着政府高官的关系，对于兰洛以后攀上海军的高位帮助极大。 而留下这处烙印，只是为了增加下次再见到斯蒂芬时，增加对方听话的可能性。 毕竟，从之前在军舰上相遇到打算狙击自己，就能看出这个少爷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虽然手中有让对方投鼠忌器的东西，但保不准恢复正常的斯蒂芬，被仇恨冲昏头脑，不顾一切地动用所有力量，甚至招来c部门的特务伏杀自己。 将斯蒂夫的手臂捏碎一节后，兰洛来到之前一直被忽视的那具黑炭般的人影面前。 “他是……” 指着那具面目全非的人影问道。 “是席恩海贼团的船长。” 跟班苦涩地答道，现在只有他能说话。 “喂喂，别装死，我知道你还活着。” 兰洛用脚踢动对方的胳膊，四周环境的一切数据都在他的观察之中，包括像是死人一样的黑炭。 “他被少爷的炸弹给……” 跟班的话音未落，却听见一声陌生的叹息。 眼中悚然一惊。 从刚才的对话兰洛就注意到，旁边一直有个装死的旁听者，那常人听不到却在他耳中轰然作响的有力心跳，证明这个本以为死亡的海贼，其实全程都在偷听。 席恩只剩下一双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注视着少年。 表情上尽是无奈。 “杀了他，兰洛上尉，刚才的事情可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啊！？” 你可不就是第三个人？少年在心中诽谤，却没有理会忠仆像要咬死面前之人的狂吠。 面前的海贼既无之前被剿灭的那些海贼眼中的暴戾，也不像是九蛇诸女只是单纯遵守丛林法则的战士。 沧桑的眼神中，饱含着岁月的痕迹，看向兰洛的平静，就好像是在说——杀掉我吧。 那是百折不挠者才会有的坚定眼神。 兰洛确信在他身上一定发生过许多磨难与痛苦，才能锻炼出无视死亡的意志。 “成为我的手下，或者死。” 就像是在赤岩岛上对修罗格林所说的一样，不过两者的实力相差甚远。 “哧~” 斯蒂芬感觉眼前这个少年简直太过危险，竟然就在他面前干出招揽海贼这种事。 他以为他是谁？世界政府的主人吗？能够将海贼合法化？ 完全的肆无忌惮，斯蒂芬躺在地面的余光中看见那个被他的炸弹陷阱炸得半死的海贼船长，缓缓站起身体，半跪在地上。 手臂上骨头碎裂的剧痛与惊人的一幕在脑中组合成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要再打这个疯子的主意。 心中的混杂的情绪，让本就疲累身心具溃的金发上校感觉眼前似乎出现幻觉。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上校了。” “这~” 口齿不清地嗫嚅道，直到面带恶魔笑容的少年另一只手拍打在他左手的手臂，斯蒂芬才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 “记住，我是被海贼拐跑了。” 兰洛对旁边举着自己给他的电话虫下达停战命令的斯蒂芬说道，后者连连点头，只是捂着右手露出为难的笑容。 “兰洛大人，你可是海军大人物推荐过来的实习生，如果让德雷克知道你被海贼拐走了，我说不定回去还要接受本部的询问，再加上铁锤岛发生的海贼袭击事件……” 躺在废墟上，斯蒂芬眼角的余光无意识看向少年身旁躬身沉默的男人。 “你之前不是想要杀我吗？说明你肯定有后续的方案。” “好了，你的手下撤退了吗？” 兰洛不再理会一边的海军上校，转头对着比自己还高，现在却将头颅低到自己胸前的海贼船长。 “我已经让他们撤退了。” 从衣袖中掏出的电话虫，看来是与同伴联系所用的。 兰洛不再废话，离开废墟十几米，一手抓着身材瘦高的席恩，屈膝跃起。 夜空中只有流星飘过，“大人，你确认这样降落，我真的不会有事吗？” 被狂风吹得脸变形的席恩咕噜咕噜说道。 “全军暂时休整。 交战的双方都像是只剩下最后一根稻草落下的骆驼，海军方面虽然占据绝对优势，但实际上己方的战力也已精疲力竭，在受到许久没有指令的斯蒂芬上校的停战命令，艾伦上校目睹如潮水退去的零落海贼，让已经夺下议事厅的海军放弃追击的打算，原地舔着伤口，恢复体力。 “这就是你让部下汇合的位置？” 注视着从高空急速下落，余惊未消的海贼船长，兰洛问道。 “是的，大人。就是这里。”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奇怪的海军少年想要做什么，但是为了活命选择臣服的席恩很有自知之明的将自己的地位放得很低，就差以奴仆自称。 很快，一帮衣着褴褛，人皆挂彩的海贼来到这片岛屿东北海岸的树林下。 “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到达海贼船。” 遥望着高高拦在眼前的山峰，以这些海贼的能力想要翻过去估计一晚都不够。 “这恐怕还要麻烦兰洛大人带两个人去把海贼船开到岸边。” 席恩小心翼翼地说道。 看见自己老大如此卑躬屈膝的态度，幸存的二十几名浑身带伤的海贼无不用惊诧和敌意的目光看向少年。 嗯，战斗意志足够，就是实力过差。 在等候席恩挑选跟他一起走的人手时，兰洛也在仔细评估这群意外打算收下的海贼的实力。 “舵手巴夫，航海士杰诺，你们两个小子还活着也不知道吱一声。” 点清在场的船员后，席恩的心头也在滴血，这次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进攻，竟然丧失近乎九成的人手。不过，好在遇到一个莫名其妙要收复海贼的海军，虽然不知道要自己做什么。 也比带着铁盐岛的汉子们全军覆没好，虽然铁盐岛的子民从不畏惧死亡，但是毫无意义死在异乡，也不是他们想要的。 对死者的缅怀很快结束，性格坚韧的席恩向着新主人推荐自己的两名手下。 “就两个人？” “那好，走吧。” 兰洛像拎起两只小鸡一般提着两个身体强壮的巨汉，本来只是碍于船长的威严和现在实力大减的海贼团，没有出声质疑的海贼们，只看到，少年脚下出现大片裂开崩塌的岩石，整个人如同炮弹蹦起，在高空月色的照耀下如流星一闪而过。 本身就处于战火中的小镇居民和海军，没有注意到，在这个夜晚，天空竟出现两次异常的流星。 在舵手巴夫，与航海士杰诺累得半死的情况下，海贼船成功运输剩余的海贼。 兰洛一人独占船舱室，悠闲的喝着船上最后一瓶劣质红酒，享受着自由的航海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