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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先生是一个,梁崇也是一个。 苏竞晚对着梁崇深深一揖,态度十分恭敬,“下官多谢梁大人。” 简单的寒暄后,两人翻身上马。 此时薄雾散去,太阳也出来了,倒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梁崇身手矫健,驾马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苏竞晚紧跟其后,身后则是嘉明帝派来保护他们的三十名禁军。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城外奔去。 越往北边走越觉得冷,寒风彻骨,吹得人直打冷颤,白天还好些,一到夜里呼口气都要结了冰,于是他们只在白天赶路,待傍晚太阳一落山,便赶紧找了附近的驿馆客栈休息。 柳絮杨梅担心苏竞晚冻坏了,早晚温水洁面后都要在她的脸上手上脚上擦上一种特制香膏,味道淡淡的,但可以滋润肌肤,防裂防冻,临行前又让她在锦袍里面套了一件夹衣,虽然算不上好看,但胜在保暖耐穿。 就这么走了七八日,他们终于进入梁国境内。 到赤宁时,正好碰上大雪,雪路难行,他们只好在赤宁城内找了家客栈稍作休息,只可惜这雪越下越大,一连两三日都没有停的痕迹,于是苏竞晚每日的生活便只有听梁崇讲课和出门转悠两件事情。 每日清晨用过早膳,梁崇便会抽出一个时辰为苏竞晚授课,从梁国崛起历史讲到国内政治制度,从国内政治制度讲到经济产业发展,从经济产业发展讲到文化宗教信仰等内容。 不得不说,梁崇的学术极其渊博,有些内容苏竞晚虽然也在书上看到过,但论理解见识却远没有梁崇这么深刻,而且梁崇的思想有他独特的体系,很多内容看似杂乱无章,他却都能给你分析出个因果递进来。 而且梁崇博学却不死板,并没有一味地要她记什么,而是以一种潜移默化的渗透方式为她展现了一幅波澜壮阔的大梁全貌,偶尔还会教她几句梁国俗语,让她自己去体会感悟。 每到这个时候苏竞晚就会带着柳絮杨梅上街,到城内最繁华的商业街去,用梁崇教她的俗语和那些小贩交谈,顺便买些东西带回去当礼物,每每小贩用惊奇的眼神看着她,她都会从心中生出一种成就感。 在赤宁做生意的周人不少,会说梁国俗语的周人自然也不在少数,不过那些都是经常和梁人打交道的老油子,像她这般年纪就能说得如此好的少之又少,除非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周人。 “你这个挨千刀的,竟然敢用铺子里的钱出去找窑姐儿……” 此时,一个壮汉神色惊慌连滚带爬地向她这边跑了过来,他身后的妇人穷追不舍,一边追他还一边破口大骂。 后来眼见追不上了,索性将手里杀猪用的大刀用力掷了出去。 壮汉见状赶忙低头避开,那刀便直直冲着他身后的苏竞晚去了。 柳絮杨梅心中大叫不好,可惜她们刚才被人群挤散了,现在离苏竞晚还有好几步的距离,纵是有心相救也够不着。 苏竞晚看着那泛着银光的刀锋,心先凉了半截儿。 她连忙身体后仰,认命般地闭上双眼。 难道之前千难万阻都没弄死她,今日却要在这里被人误砍了? 只听“啪嗒”一声,大刀落了地。 苏竞晚心下一松,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往后倾。 突然,她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还好吗?” 苏竞晚眨眨眼睛,一脸错愕,“殿下怎么在这里?” “我也想出来见识一下,还有顺便……找你……” 李佑的尾音拉得很长,听着人心里痒痒的。 苏竞晚微微怔了一下。 如果说她现在还不知道李佑对她的意图,那她就是个傻子了。 她努力挣开他的怀抱,正色道:“殿下身份贵重,去临潢太危险了!” “你关心我?”李佑含笑看她。 苏竞晚看向一旁,语气平淡,“微臣只是关心大周社稷。” “那也是关心我!”李佑嘴角轻勾,眼神笃定。 苏竞晚拿他没办法,索性不再理他。 宁远见他们这边没人说话了,才敢上前禀报,“问过附近的人了,那两口子在这里住了三十几年了,彼此之间都认识,那男子昨个儿夜里确实去了青楼,他媳妇今日查账时,发现少了银子,这才有了刚才的事,应该只是意外。” “你怀疑是燕人?”苏竞晚立马被吸引了注意。 李佑点点头,“周梁两国议和在即,若是此时我国使臣在大梁境内出了什么意外,必定会影响双方和谈,先挑起两国纷争,再逐个击破,对大燕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 “虽然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但你也不可掉以轻心,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才是。” 苏竞晚微微思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忽而又想起什么,“殿下更要小心。” “嗯,我不进临潢,我陪你到突勒,然后在那里等你,等你的事情做完,我们一起回京。” 李佑这次没有打趣她,但眼里的情意却是掩都掩不住的。 苏竞晚这下不说话了。 宁远终于又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将手里的两块碎玉递了过去,“殿下刚才用来打刀的玉佩碎成了两半,要不等回京后属下再找人修补?” “不必,碎了就碎了,再修补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本殿房间里还有很多好看的玉佩,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