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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灵玑宫剑法潇洒飘逸,轻快敏捷,动若海上蛟龙,空中飞凤;静似崖间苍松,擎天玉柱,可现下在左玄裳眼中,裴闻便如一只正在戏耍逗乐的猴子,不仅毫无美感,连趣味也枯窘贫乏。 甚是无趣。 一丝不耐悄然爬上她的脸庞,左玄裳在一个轻闪躲过其攻势之后,反手握住裴闻手腕,顺着他的力道往自己身侧一带,接着迅速一掌打在他右手小臂上。 铁器落地声叮铃哐啷的响彻在众人耳边,裴闻捂着右手手肘连退好几步,五官此刻因痛苦而扭曲在一起,豆大的汗珠逐渐遍布他的额头。 他的手断了。 围观的一众人等想必也已看出来,担忧之情纷纷浮现于面,灵玑宫的那位宫主更是把木椅扶手握得紧紧的,生有一副将它捏成齑粉的架势。 他盼着裴闻能就此认输,毕竟比起输赢来说,大弟子的性命更为重要。怕就怕裴闻为了灵玑宫的名誉不肯认输,以左玄裳的心狠手辣,难免会做出更过激的行为。 而事实也正是如他所想,裴闻丝毫没有要认输的意思。 只见左玄裳歪头勾起一抹诡笑,下一刻五根白皙细长的手指便掐住了他的脖颈,将他提至离地一尺的距离。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裴闻满脸通红,青筋暴起,纵使他将内力沉灌丹田,再于周身爆发而出,却依旧无法挣脱她的束缚。 人为刀俎,我为鱼rou。 他此刻便如这句话古话所述,是生是死皆在左玄裳一念之间,仿若掌中蝼蚁任她宰割。 眼见鲜红的血丝藤蔓一般迅速爬满他的眼白,将他的双眸染得如同嗜血野兽,宫主登时“蹭”地一下站起身,高声道:“左玄裳!我等切磋向来是点到即止,你既来了飞鹤山庄,便要遵守这里的规矩!别太过分了!” “点到即止啊…”她不知在思考着什么,就在裴闻已经几近昏厥之时,她忽地回了句:“好啊。”说罢,当即便松了力道。 没了右手的支撑,他便只能以左手撑地,跪趴在地上大口汲取周围的空气,胸口剧烈地一起一伏。 就在众人长舒一口气,放下提到嗓子眼的心时,左玄裳接下来的动作却惊诧了在座的一众看客,包括左时戏在内。 她抬脚踩上裴闻张开的左手五指,将内力灌输于脚底,接着稍稍一用力… “咔擦”,指骨碎裂的声音传来得猝不及防,与裴闻划破天际的惨叫掺杂在一起,在这静默的武场内不断冲击着他们的耳膜。 声量渐弱后,左玄裳缓缓收回右脚,眼底弥漫着令人胆寒的笑意,一派嚣张,“这便是我的点到即止。” 不知是这惨叫过于凄厉,还是即将到来一场暴风雨,周围茂密的树林里登时群鸟四起,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此刻也是黑云压境,一股凉风在武场内肆意冲撞着每一个人。 她抬首看了一眼头顶的乌云,悠悠道:“哦?要下雨了?” 似乎方才的行为让她心情大好,连语气也变得格外轻松,说罢,便负手回身,欲行轻功回至武场边的座位。 可她还未来得及抬脚,身后便猝然响起一道怒意冲天的洪亮男声:“北屠玄裳!你欺人太甚!” 此话一出,在座各位具是一惊,连修罗城那方的池墨也难掩脸上的复杂神色,左时戏更是已经离开椅面,紧攥着小拳头,心脏砰砰直跳的盯着武场中央那身黑红长袍。 凉风将长袍衣角吹得猎猎作响,似要卷起一片惊涛骇浪,满天乌云将光线遮得严严实实,颇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左玄裳徐徐转过身来,一双黑沉的眸子里仿佛藏着一场血雨腥风,似乎要将那方才出声的灵玑宫宫主淹没至顶。 她轻启唇瓣,声音里透着漫无边际的冷冽寒气,“你叫我什么?” 在场各位任谁都看得出来萦绕在她周身的阴狠杀意,偏偏那宫主不仅毫无退缩之意,反倒冷笑一声讥讽道:“怎么,堂堂修罗城城主,连自己的姓氏也不敢认么?” 左玄裳原姓北屠这是江湖皆知的事情,江湖人同样也知晓,但凡是想活命的,“北屠”二字就绝不能在她面前提起。 虽说她向来心狠手辣,但让她拼上性命杀人,以命换命一事她是绝不会做的,可若是提起“北屠”二字就不一样了,那便如同失了桎梏的恶鬼猛兽,就算折断双臂,废掉双腿,也要用牙齿让你命丧黄泉。 灵玑宫宫主显然是知晓这一点,此刻紧握着剑柄的手心已濡上一层汗意,对即将到来的这场战斗正蓄势待发。 自己的大弟子在她手上受这般折辱,无论如何都是要讨回来的,哪怕今日自损八百,也誓要伤她一千! 池墨手中替她握着的赤练刀此时正在剑鞘里剧烈抖动,他心觉不妙,还未出声叫住她,长刀便“倏”地一下直飞入她的掌心里。 “你找死!” 伴随着尾音的沉重坠地,左玄裳提起赤练刀便冲那宫主飞身而去,其他派掌门纷纷起身欲阻止这场风暴,连池墨也紧随其后赶去阻止。 左玄裳现下已全无理智,可他却还记得他们此次所行之目的,若是现在与六大派发生明面上的冲突,于他们并无任何好处,且日后若想再查出闭关弟子的线索,更是难上加难。 眼见刀尖愈来愈近,池墨却连她的衣角也未碰到,正暗叹计划泡汤之时,远处忽然闪过一道寒光,随之一把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长剑,直直刺向左玄裳的刀身,将她的力道打消,阻止了她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