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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珮只能苦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除了孜孜不倦地为殷氏集团送业务,沈思谦还关注着殷氏的投资布局。 殷子珮投资了一个度假山庄的项目,立刻就收到了匿名邮件,里面放的每份文件都表明这个度假山庄的回收期极长并且风险很大。 不作他想,这份邮件大概率是沈思谦给她的,里面的文件都快整理成一份可研报告了,也只有他会这么专业。 殷子珮一向信任沈思谦的能力,仔细评估了一下,最终选择了撤资。 果不其然,那个度假山庄还没建成,老总就被捕入狱,整个项目也就搁浅了。 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林林总总,沈思谦总是以各种形式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殷子珮和沈思谦虽然从不见面,但两人一直默契地存在于彼此的人生中。沈思谦拼尽全力帮她,殷子珮也会心照不宣地默默扶持一下长佩咨询。 日子一天天过,不知不觉一年半的时光就这样偷偷溜走。 时隔一年半,殷子珮再一次见到沈思谦,地点依旧是医院。 不过这次是殷子珮主动去找的他。 沈思谦自杀了。 十六岁那年,父亲的懦弱让他痛恨不已,但是现在他也走上了相同的路径。 殷子珮看着他手腕上那条长长的伤疤,沉默不语。 她现在才知道,沈思谦得了抑郁症,已经半年多了。 事情究竟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呢? 殷子珮觉得有些事情已经开始逐渐脱离她的掌控。 沈思谦住在一家环境很好的私人医院,干净明亮的单间病房里却坐着一个死气沉沉的男人。 长时间没有修剪过的头发遮盖住眉毛,淡漠的眼神和显瘦的脸庞都让殷子珮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无比陌生。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有些局促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沈思谦,好久不见。” 沈思谦转头看了看她,认命地笑了下——又出现幻觉了啊。 不过就算是幻觉,也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得多。 沈思谦看着殷子珮不说话,因为他知道,就算是自己一言不发,幻觉里的这个人也会旁若无人地继续说下去。 可是这次的殷子珮却并没有喋喋不休,她沉默了半晌,突然问道:“你变成这样,是我的错吗?” 今天和以往很不一样,以前她只会温温柔柔地述说自己对他的爱意,从来不会问这种问题。 可是怎么会是她的错呢,他从一出生起就是有罪的。他害死了母亲,父亲终其一生也没有原谅他。他欺骗了自己的妻子,珮珮到现在也没有原谅他。 他将父亲的死归咎于殷正国,谋划了数十年的报复,最终却变成了一场笑话。 所以究竟是谁的错呢?母亲选择生下他是错?父亲选择放弃生命是错?殷正国创立纵横旅游是错?他选择欺骗殷子珮是错? 或许这就是命吧,他认命了。 虽然沈思谦没有说话,但殷子珮被他这种毫无生气的眼神刺痛了。 她伸手要去握他的手,却被沈思谦惊恐地躲开了。 沈思谦痴迷地看着她——他不要被她握住,因为自己的手会透过她的身体,最终什么也触碰不到。 最起码现在,他还可以欺骗自己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对他还心存眷恋。 沈思谦甚至开始痛恨自己——既然都产生幻觉了,为什么还要让他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为什么不能再真实一些?真实到他真的能够触碰到“她”。 如果再真实一些,他愿意一辈子生活在这个美好的幻觉中。 殷子珮有些愣愣地看着自己被躲开的手,“对不起。” 是她的错。 沈思谦一开始欺骗她是错的,可是她同样也错了。 沈思谦虚弱地笑了下:“不是你的错。” 瞧,就算是幻觉,他也舍不得让她难过。 殷子珮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看起来还算开心的笑容:“吃点儿东西吧沈思谦,你想吃什么我都去给你做。” 医生说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一顿正经的饭了。 沈思谦疑惑地偏了偏头——今天的幻觉为什么如此真实?以往她只会不管不顾絮絮叨叨诉说着他们在一起的幸福过往以及她对他的喜欢,从不会问这种问题。 他有些怔愣地抬起手,“你……” 殷子珮再也忍不住,她用两只手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之上,“对不起对不起。” 沈思谦彻底愣住了——自己的幻觉现在竟然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他甚至可以触碰到她了。 真好。 那他希望这个美梦永远也不要醒。 殷子珮抑制住心里波涛汹涌的感情,再一次问道:“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吗?如果没有的话,喝点儿粥好吗?我熬了很久。” 她打开保温饭盒,盛了一碗粥,拿起勺子,轻轻吹了吹,“喝一点儿吧。” 沈思谦怔怔地看着殷子珮手中的碗——米被熬得软糯莹润,绿色的青菜看着十分清爽,还有被切成沫的瘦rou散发出阵阵香气。 除了小米粥和白米粥,这是殷子珮唯一会熬的粥了。 可是殷子珮平时不做饭。当年他们还没有离婚的时候,自己只有在生病时才能喝到这种粥,有时候他都恨不得自己能够多生几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