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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圣旨倒也像是先帝的手笔——先帝生前最是讲究制衡之道。 丞相裴恒虽浸yin官场多年,但一直忠心耿耿,且身上那股子酸腐的文人之气偶尔还会展露一二,手中并无半点兵权,谋反的可能性不大;小皇帝的外公虽手握兵权,却形单影只官阶不高,既非出身世家大族也无强势姻亲,想要外戚干政亦有些困难;而监国的杨承安就更别提了,大周阉人历来地位卑微,即便是普通百姓都恨不得啐上一口,更何况他还无法生育,就算他篡位了又能怎样,根本就是后继无人。 自然也有朝臣质疑圣旨的真实性,文人志士们含血怒斥“阉狗当道,国将不国”。在杨承安请了几位大臣去督查院的密牢里喝茶却都没回来后,整个朝堂噤若寒蝉,肃静得很。 杨承安满意极了。 手握重权的感觉实在是美妙。皇宫里单独建了一个寝宫是督公的住处;上朝时所有人都站着只有小皇帝和他坐着;金银如今对他来说已经无甚意义,因为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任何人包括小皇帝和皇太后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再也无人敢当面骂他是阉狗。 那日和殷子珮一起用餐时,他状似无意问道:“喜欢孩子么?” 殷子珮对孩子谈不上喜欢但也不算讨厌,只是想到杨承安的情况,她自然是表达了一番自己对熊孩子的厌恶之情。 杨承安盯着殷子珮看了半晌,似是无法分辨她话中真假。沉吟了一下,督公他风轻云淡道:“我原本想着,你要是喜欢孩子,就让汤琻喊我一声干爹,喊你一声干娘。你若是不喜欢,那就算了。” 汤琻正是当今小皇帝的原名。 殷子珮手一抖,好不容易夹起来的一块rou“啪嗒”掉在了桌上。 她觉得杨承安最近有些飘了,但谁知更飘的还在后面。 “对了,皇宫里也有一处我的寝殿,带你进去住住罢?或者皇太后住的那处寝宫,你若是想要,我让她搬出去就是。”不过他心底还是期望殷小娘子能够和他住在一处。 殷子珮头都快秃了,“这……不太合规矩罢?” 杨承安似笑非笑看着她,缓缓道:“规矩?你以为现如今在这长安城里,谁才是规矩?你以后若是想要什么,只管要便是。我要你成为整个大周国凌驾于皇太后之上最尊贵的女人。” 这话听着有些吹牛的感觉,殷子珮下意识反唇相讥:“哦,那我想要日你。”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几个布菜的下人听了这话一个个都吓得像鹌鹑一样,大气不敢出一个。 一丝可疑的红晕爬上杨承安的脸庞,刚刚还像个中二病一样目光沉沉牛逼哄哄的督公轻轻干咳了一声,别扭道:“我说了,你想要什么,只管要便是,都满足你。” “啪嗒”一声,殷子珮手一抖不小心又浪费了一块rou。 殷某人掐指一算,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所以,管他什么合不合规矩,及时行乐才是人生真谛!她殷子珮从此就要开启鼎铛玉石、荒yin无度的生活! 自从殷子珮成为“整个大周国凌驾于皇太后之上最尊贵的女人”,想要来讨好她的夫人小姐们不尽其数。 有一次和杨承安一起去酒楼吃饭,碰到了督公的同僚和夫人,她就随口客气地称赞了一句夫人的步摇好看,第二日那位夫人就带了一箱子同款类型的步摇前来拜访。 但这种送东西的倒还好,她还没那么大心理压力。前些时日她闲着无聊参加了一个赏花宴,户部尚书的次女年方二八,又穿了一身火红的长裙,极为美艳动人。她不禁感叹一句自己老了,若是再穿这种颜色鲜亮的裙子怕是没有当年好看。简简单单一句话,把人家小姑娘吓得脸色苍白泪眼盈盈。 赏花宴快要结束之时,户部尚书夫人带着已经换了一身素衣的女儿前来道歉,说什么小女不懂事,冲撞了贵人,以后再也不会穿那些颜色鲜亮的衣裳了。 吓得殷子珮是连连尔康手:不不不!你们听我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别吓着孩子了!jiejie从来都只是欣赏美女绝对没有嫉妒美女的心思,真的!相信我! 这件事甚至传到了杨承安耳里。 他目光沉沉问道:“听说户部尚书家有个不长眼的女儿惹你不高兴了?你若是不喜,我这就让何琪礼那个老东西把他女儿外嫁到哪个穷乡僻壤去。这样以后在长安城,她就不会再出来碍眼了。” 殷子珮一脸黑人问号:所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恶霸一样的存在嘛?心好累。 因此这些行为其实并没有给殷子珮带来多少爽感。她当年看文时经常能够看到一种爽文套路,大致就是女主前期受人百般刁难,结果后期傍上男主一飞冲天,之前刁难女主的人全部啪啪打脸,排着队跪求女主原谅。 但问题是叭,这些人讨好她又不是因为她殷子珮厉害,最终都是为了讨好杨承安,她有什么可感到爽的?而且大家之前又不认识也没什么过节,她压根儿不需要报仇也不需要得到别人的羡慕和认可。 每天吃喝不愁,顺带调戏一下外人看来心狠手辣实则纯情可人的督公,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美了!天天一堆莺莺燕燕上门来讨好她完全就是耽误她混吃等死的快乐生活嘛! 为了躲避这些莺莺燕燕,她干脆跑宫里去住了。 住在宫里唯一一点不足就是:皇宫=皇帝的宅子=别人家,每次在别人家和督公亲热,还怪不好意思的,要不还是偶尔来住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