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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面色僵硬的停住了口,却是在恼怒之中,不小心在林瑟瑟面前,喊出了司徒声的真名。 在这后宫之中,除了他和太上皇知晓司徒声的真实身份,其他人都不知道九千岁便是司徒家失踪在火海中的嫡次子。 倒也不是他有意帮司徒声隐瞒身份,只是太上皇不让他告诉别人,再加上皇后和司徒声曾有过一段婚约,他便潜意识的不想让皇后知晓司徒声的真实身份。 皇帝微微有些慌乱,他欲盖弥彰的想要将此事糊弄过去,抿着唇瓣道:“混账东西!朕都被你给气糊涂了,快把皇后松开!” 司徒声像是没有听见皇帝给的台阶,他的大掌像是铁钳一般,紧紧箍住她的下颌,逼迫她抬眸与他对视。 聪慧如她,听到皇帝失言喊出他的真名,她却毫无反应,甚至不敢抬眼看他一下。 他漆黑的眸中带着嘲色,嗓音冰寒刺骨:“你早就知道了,是么?” 是在南山坠崖时猜到的?还是更早的时候,在她狼狈入宫找到他求助的时候,她便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 林瑟瑟不敢说话,她不光知道司徒声的过去,连他的未来是如何悲惨凄凉,她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的沉默,就像是默认了他的话一般。 司徒声绷紧了手臂,被铜虎面具遮掩住的脸庞,布着颓然无力的煞白之色。 她果然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所以,她昨日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用那一件件物什,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是嘲讽吗?还是在洋洋得意? 当时在南山禁地中,她告诉他,说什么是因为被镇国公逼迫才退婚。 根本就是在骗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欺骗他。 从始至终,她就只是想利用他而已。 如今她如愿以偿和皇帝圆房了,皇帝也消除了对她往日的偏见,只要她怀上身孕,她便再也不需要他了。 他现在在她眼里,已经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司徒声蓦地松开叩住她下颌的大掌,将那只手臂高高扬起,带起一阵凌厉冰寒的掌风。 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也不躲不避,只是阖上了双眸,一副任他处置的模样。 这一巴掌终是没有落下去,伴随着皇帝的一声咒骂,他的手掌停在了离她脸颊一寸之远的地方。 她紧闭的双眸在微微轻颤,长而浓密的睫毛被清透的泪水浸湿,有一颗guntang的泪珠,沿着她的眼角向下坠去,落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感受到掌间那灼人的温度,他的胸口阵阵的抽痛着,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掌,用力攥住了他的心脏,迫使他呼吸急促又凌乱,急于想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宫殿。 为什么会感觉愤怒和狂躁? 她只是他手下的一枚棋子,一枚可有可无、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是了,没有人会为了一枚棋子而大动干戈,他与她之间,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 若是皇帝无法自拔的爱上她,而她又怀上龙嗣才是最好,那样他便可以利用她和她腹中的子嗣,胁迫皇帝为他做事,从太上皇的手里夺取那封密信。 他苟且于世,不就是想要找到司徒家被灭门的真相,为他父亲平反翻案,将那罪魁祸首碎尸万段,给司徒家死去的一百多口亡魂一个交代吗? 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他应该感觉到高兴才是。 司徒声褪下了脸上的铜虎面具,他动作从容的俯下身子,缓缓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她额间的一缕碎发别到了耳后。 他轻扯殷红的嘴角,侧过身去覆在她耳边低声呓语:“恭喜meimei夙愿以偿。” 这一句‘恭喜’,像是一把尖锐的刺刀,狠狠扎进了她的心口。 她的唇瓣微微轻颤,面色苍白无力,她想要伸手抓住他,可当她鼓起勇气向他伸出手时,他却已经走得远了。 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内,只余下一道被阳光无限拉长的黑影。 林瑟瑟失神的望着地面,那道影子看起来那样寂寥,又带着一丝淡淡的落寞。 坤宁宫里突然安静下来,皇帝见她面色惨白,不由得生出几分疼惜之色,他伸手搂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臂拍着她的后背,似乎是想要安抚她的情绪。 但林瑟瑟却蓦地一把推开他的身子,从榻边‘哐当’一声跌落到地上,止不住的弯腰呕吐起来。 她昨晚什么都没有吃,从胃里泛上来的也全都是些清水而已,可她就是喉间向上涌着酸意,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皇帝见她神色痛苦,连忙对着殿外怒喝了两声,命太监滚到太医院去请太医。 他正想起身去扶她,林瑟瑟却摆了摆手,面色狼狈的从地面缓缓站起:“不必了,臣妾只是胃里有些不舒服,老毛病了,皇上快去上早朝吧。” 皇帝看了一眼殿外的天色,倒也没再坚持什么,他目光落在凌乱的床榻之上,小腹处隐隐又有了些感觉。 昨夜那烈酒的酒劲儿太大,这一晚上过去,他甚至忘记了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隐约记得,她昨日十分主动且豪放,若不是因为喝了那人参鹿茸酒,他怕是都招架不住她。 那滋味真是令人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皇帝盥洗过后,望着眼眸湿漉漉的林瑟瑟:“朕今晚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