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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若英品不出话里的意思,又听皇帝道:“朕记得,长宁今年已有二九年华,也不小了。” 楚若英一阵心惊,不慌不忙拱了拱手:“回皇上,微臣与公主还在寻觅佳婿,也不拘身份地位,只要家世清白,人品贵重,婆母好相处,后宅安宁,都可。” 等皇帝回了乾清宫,对身边的张内侍道:“朕以为公主驸马扶持八皇子,便是为了把女儿推上那个尊贵位置,可瞧着驸马的婉拒不似作假,你说,他们图什么?” 张德子是食君之禄,自然是站在皇帝这边。 品了品皇帝的话,忆起前阵子驸马在朝堂上替沈家辩驳,瞧着皇帝不大高兴。加之三皇子的丧事,未能如皇帝的愿大cao大办,以亲王规制葬在东陵。 于是,张德子挑挑拣拣几句:“这个,前两日奴才听过下面一些传闻,说是两年前县主当街遇刺之事,虽是魏勇副将顶了罪,实则真正的幕后真凶是荣国公。” 皇帝不是没有怀疑过荣国公和三皇子,一边是亲子一边是外甥女,手心手背都是rou,可楚长宁好好活着,他的爱子已经身故,有什么天大仇怨,都应该放下。 三皇子的葬礼,楚若英没有站到同一阵营,皇帝尚可宽慰自己。 可楚若英当庭为沈家执言,那等于当众打皇帝的脸面,广而告之大周朝的百姓们,天子误信谗言,害死了忠臣良将,害死了他最爱的沈贵妃和五皇子…… 皇帝不肯承认自己有错,心底生了一根rou刺,他唯一胞妹和她的驸马这般隐忍谋划,难道没有别的私心? 皇帝自是没有将楚长宁许给八皇子的打算,不过是在试探驸马的反应罢了。 从皇宫里出来,回公主府的马车内,公主驸马同乘一车,楚长宁和她的婢女乘后面的一辆马车。 车室,驸马将皇帝想要替女儿赐婚的打算,同长公主和盘托出:“当时皇帝说了这话,我已婉拒。” 长公主气得破口大骂:“皇兄是不是老糊涂了,干什么不好,非要去抢月老的差事?” 驸马抬头制止,打断道:“如今的皇帝,今非昔比,整日里疑神疑鬼,日后我们说话做事还要更小心谨慎才是。” 长公主很是不甘,难得将他的话听进耳朵里:“驸马言之有理,今儿太后也多番嘱咐,说是皇兄龙体欠佳,性情大变。乾清宫一个宫女打碎了宫灯,直接被拉去杖毙,尸体往宫外一扔了事,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以前的皇兄待宫人很是和煦,即便有宫女不慎把茶水泼湿他的衣衫,最多责备几句,罚点月例银子罢了。如今的皇兄,虽看着面上在笑,瞧着看不透心里在想什么。” 远处的皇宫,被一层黑纱笼罩,如一汪平静的湖面。 一座座宫殿拔地而起,广安宫的某间废弃偏殿,一扇书柜缓缓移开,露出一尺余宽的空间,从里走出一个身穿黑色锦服的男子。 复原机关,他辨了辨方向,往某个方向过去。 这间通往宫外的密室,还是上辈子春盈死后,他命人推倒重建宫殿,偶然发现。 想来,应是前朝皇室们秘密修建的一条逃生通道。只是后来前朝皇帝昏聩,李家顺应天命夺了江山,这条密道,也随之被尘封。 来到林雅蓁居住的宫殿,里里外外虽打扫得干净,家具摆件儿一应简陋,比之她从前居住的钟粹宫,那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似是一阵阴风,将房门吹开。 一抹白色的人影,披着齐腰的长发,悬挂在房梁。 程玄到时,才发现已被人捷足先登,林选侍早已经没了呼吸。 他将手背在身后,借由密道,匆匆出了皇宫。 第二日,果然听得林选侍殁了的消息。 得了帝令,程玄从乾清宫走出时,撞见太后,躬身问安后,便自行离去。 立在原地的太后,若有所思。 进了乾清宫,太后身边的心腹惊絮放下安神的汤药,亲眼看着皇帝喝下半碗,太后装作不经意地问起:“刚才哀家在门外见到一名年轻武官,听说我朝有一位叫程玄的武将,在辽东大败倭寇,哀家瞧着与刚才那人年岁相当。” 皇帝放下药碗,道:“他便是程玄。” 太后压下莫名的亲和感,暗暗心惊:她总觉得此人瞧着格外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扫见皇帝疲惫的面色,太后是既心疼又无奈:“林选侍自戕的前几日,总是喊闹着广安宫有鬼,这些流言传得沸沸扬扬。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宫里不太平,闹得人心惶惶,哀家做主,到白云观里做一场法事。” 提到这茬,皇帝想到照料林选侍的老宫女来回禀,说林选侍嘴里总是念叨着沈贵妃化作鬼魂,来找她报仇了。 从前,皇帝看着林选侍尽心尽力伺候他十数载,又痛失唯一皇儿,存了些怜悯和情分,还觉得林雅蓁很无辜,都是受了荣国公父子的胁迫,留她一条性命,在冷宫了此残生。 现今看来林雅蓁并不清白,难道他真的错了? * 程玄去往西北,已有月余。 四月的盛京,阴雨绵绵,接连半个月都是飘着雨,墙角屋内地板一片潮湿,路上做蓑衣油纸伞的买卖,比卖米粮的铺子还要紧俏些。 宫里的皇后,打从年前被犯了忌讳,身体便一直不大好,初时,皇帝还存了几分夫妻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