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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暗磨牙,再次笃定:苏言这几日……是有些疯了。 “明允!”苏言回来后换了一身衣服,素色且好看,她十分自然地走向谢明允,从背后搂着人,“贴心”又坏心地问:“早上何时起来的?” 谢明允十分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抿了抿唇才缓缓道:“……巳时。” 那个时辰太阳都出来了,苏言笑了笑,埋首在他发间:“下回我会注意点的。” 谢明允下意识想避开,又堪堪顿下:“……哦。” 信你个鬼!他心底暗暗翻了个白眼,每回说这种话没一回兑现了的,哪一次不是一回弄得比一回疯,居然还好意思夸下海口。 这会是柔软的发带,生生让他看见自己的发带都别扭。 下一回还不知道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正想着,忽然感觉到身上那人的动作。 苏言的手从他肩膀滑下,落到手腕的一圈红痕,轻轻揉了揉,连带着也沾染了药香:“不好意思啦”。 谢明允:“……” 这人也是好意思,有脸做也有脸说,就是没脸改。 “明允……”苏言试探性小声喊了一句。 谢明允:“嗯?” 苏言绕到他身前,问:“你想要个孩子吗?” “想,”话一出口,谢明允才察觉这话太不含蓄,顿了顿才道:“但是应该会很难有,我身体……” 没料到苏言一瞬间笑开了花:“没事!” 谢明允额头上仿佛冒出了疑问:“?” “没什么,就是……大概我们俩得配合演一场戏,这样……”苏言贴着他耳廓,一一道来。 良久。 谢明允有些犹豫:“你确定,那要是之后两个月怀不上,怎么办?” “那就这样……”苏言搂着他,讲了片刻,又道:“反正,你必须当我的皇君,名正言顺的正室,别人都不行!” 然而,谢明允仍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苏言咬牙“冷笑”一声:“还是说……你想让别人,来当我这皇君?” 不等他回答,她便自顾自地接下去,做作地叹了口气:“唉……我想了想,礼部呈上来的选夫画像,那些达官显贵的家中嫡子,倒也有不少姿色过人的,哦!好像还有一个,堪称绝色,啧啧,那脸蛋……” 而后她被谢明允猛地攥住了手腕,听见几乎是从咬牙缝里挤出的声音:“你敢!” 那嘴角的笑容显然是调侃,谢明允却连这也无法忍受,心下忽而一惊,察觉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有了愈发强烈的占有欲。 果然生气了,苏言挑了挑眉,凑到他耳边亲了亲,“威胁”道:“那你还不乖乖的配合我,嗯?” 谢明允瞪了她一眼:“怎么配合?” “自然是……” 苏言目光一扫,飘到了里间床榻处。 谢明允:“……”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扔进了另一个坑。 等等!方才苏言答应了他什么来着,好像是说以后不再……然而,不等他细想,就已经被身上的人夺取了呼吸,连带着意识一起,沉沦了。 …… 苏言登基的这一日,满城衣冠华丽,红火如年节,她身穿一袭金色祥云龙袍,腰间佩着白玉环,行走时流苏轻晃佩环响,万人瞩目。 她当场立下旨意,如每一任新帝登基时一样,大赦天下。 众臣跪地,双手奉于额前,叩首齐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主持大典的宫女掐着尖利的嗓子:“帝李言,少时流落在外,先帝临终之时认祖归宗,承大黎帝王之位,忠厚贤能,智计无双,今广赦天下,年后推及科考新政以庇天下寒士……” 听到这里,众臣心中俱是一惊。 只有礼部一些官员,前些日子和苏言商讨过此事,算是知道一些“内幕”,均一脸笑颜——别人不清楚,她们却是知晓新帝的“科举新政”是何物,来日一旦颁布,必然又是一场轰然大波。 ……也是天底下读书人的福音呐! 苏言站在最高处,台下众人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却只不过是平平淡淡的一群影子,众人只看得到,高台上的她缓缓坐上那至高无上的金色宝座,雕龙盘凤映衬着织金龙袍,是无上的荣光于责任。 但众人看不到的是,苏言的目光,始终落在台下一个小小的红色身影身上。 谢明允站在人群中间,因为今日大喜,他没穿一贯淡雅的青袍,反倒是换了一身红衣红鞋,连腰间的系带、头上的束发绳,都一律用的红色,苏言远远地望去,看不清他五官神态,只见这艳阳天,他的肤色衬得比雪还冷还白。 却好像被这一袭红衣拉入了凡尘,流露出清冷的艳丽。 某一刻,谢明允抬起头,刺眼的阳光照得他眯了下眼,纤长浓密的睫毛一扫,身边有个凑热闹的女人看了他一眼,就移不开眼睛了。 隔着虚空和人,他们遥遥相望,谁也看不清彼此的神情,却能猜测出对方和自己一样,是笑着的。 半晌,宣旨宫女报完了继位大典仪式词,苏言才缓缓收回目光,另一个宫女送过来一封圣旨。 ——苏言亲自立的旨意。 历来新帝可破例一回,在继承玉玺前可手写一封旨意,在继位大典上广而告之,亦有权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