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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酒?” “喝什么喜酒?” “一个是妄图杀死我的逆徒,一个是数年久违,如今不过几个月时间相处的邻居家meimei。” “喝什么喜酒?” 她吐字冰冷。 郁宿舟回头望向江未眠一瞬煞白的脸色。 随后他勾起唇愉悦道:“原来如此。” “那我们现在都和你没什么关系?”他垂首极其有耐心地问道。 月秋崖甚至没有犹豫:“没有。” “我只想一个人离开。”她补充道,“我累了。” “带着人,给我惹了太多麻烦事,如今我已经回家,不再需要你们。” “取完药,你们离开南诏,日后永不相见。” 她声音冷澈:“我再也不愿意见到你们。” 这声音里带着陌生的厌恶,以及冰冷的决绝。 江未眠回过神来,随后她上前想要抓住月秋崖的手。 月秋崖很快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她手指一翻,掌下生风,江未眠只感到一阵罡风袭来,自己便身不由己被掀开,幸而郁宿舟上前托住了她,否则她一定会被这毫不留情的罡风掀翻在地。 江未眠忍住了再上前的欲望:“月jiejie……” 然而月秋崖神色厌恶道:“别叫我月jiejie,我和你没有关系。” 随后她没有再理江未眠,红伞指向深渊的方向。 “药。” 郁宿舟没有因为她的语气姿态变化分毫。 他只是纯善地笑,随后步向那深渊。 江未眠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袖:“娇娇。” 他于深渊翻腾的星火中似笑非笑地回眸,随后她的手指寸寸松开。 她一点点垂下了眼睫。 “阿眠要说什么呢?”他只是平静地问她。 她想说,危险,娇娇。 所以呢? 她要让他,不去吗? 他只是安静地望着她,等着她说话。 她手指完全松开的那一瞬间,他忽然笑了。平静的,好看的。 “那阿眠,我去了。” 眼看着那墨色袍角翻腾,跃下翻腾着黑色星火的悬崖,那火苗似乎要将那一抹黑色吞没,江未眠闭上了眼睛。 月jiejie需要,需要药。 娇娇,会痛吗? 我一直等着她说出那句话。 她没有说。 她不知道,我那时多希望她抓住我的手。 哪怕只是问一句痛不痛。 可是她没有,她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撇开了眼睛。 那时我就想,果然。 郁宿舟,你永远不会成为那个她最重要的,最亲近的人。 她可以为了一个任务接近你,伪装着受你的控制。 她也可以为了自己在意的人,将你利用得彻彻底底。 她根本不在意你。 就算你死。 所以,跳下去的那一瞬间,我真的很恨她。 我第一次这样恨一个人。 我的恨一视同仁,该死的都死,我从来没有心软过。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地恨一个人。 我是真的想杀了她。 可是我只是笑着望着她,说。 那阿眠,我去了。 乾骨之身,不会死,但会痛。 火焰一寸寸炙烤着我的皮肤,但是这痛感根本不算什么。 斗兽场里,被猛兽撕开过脊背,被险些顶穿肚皮……这些遥远的回忆都不会带来阵痛。 我不知道自己如今是如何模样。 我只是在这一片茫然漆黑中,寻找那一棵草药。 寻找草药的意义是什么呢?我忘了啊。 只有胸膛的阵痛。 从未有过的疼痛。 是她给我的,所以我分外珍惜。 “阿眠。” 恨意如火燎原。 我等待着娇娇上来。 我靠近了悬崖,忍不住往下看。 看不清,只有一片黑暗。 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流泪了。 心脏处传来空空的疼痛。 这时,手中的兔子说话了:“阿眠,把你腰间的珠子给月秋崖。” 我于气浪中回首,看见了月jiejie的脸。 她听不见这只兔子说话,我知道。 我解下了自己腰间的珠子,走到了月jiejie面前。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为什么,熟悉如同在心中演习了千万遍的言语:“月jiejie,拿着吧。” “日后不相见了,全当是留个念想。” 她沉默着接过去,随后撇开了眼眸。 我笑了:“月jiejie,不管怎样,你永远是月jiejie。” 无论是人是妖,你对我这样好。 我舍不得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想,好像我立刻要和她永远分别了一般。 她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她将珠子系在腰间,对我说:“阿眠,好好的。” 我点头,眼泪便落了下来。 我擦去眼泪,告诉她:“月jiejie,我等你回来呀。” “尾巴很漂亮,白发很漂亮。” 我伸手去摸,她下意识要避开,我没有给她机会。 手指传来灼烧的疼痛,我没有在意,只是想再触摸她一下。 就好像,下一瞬我便再也触碰不到她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