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拿得起时,放不下
陈晓在从张顺清口中得知胡东父母双亡的消息的时候是完全懵逼的。 短暂的愣神之后,陈晓的心情就变得很复杂,并回想起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胡东的父母,一个四十末,一个五十出头,身体都不错。 老两口因为疼惜爱子,时不时的会来学校探望,一来学校总会带很土产分给几个室友,还要请吃饭。 胡爸和胡东一样,喜豪饮,一人能喝两斤白酒,喝多了爱吹牛,很可爱的一个老爷子。 胡妈兼具这东北女人的豪爽和东北母亲的优柔,打起胡东来劈啪作响,和儿子分别时哭的稀里哗啦。 陈晓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情感,但是从认知上,他明白丧父丧母是人间大痛。 而很大程度上,胡东父母遭了劫难,都可能和他有关,也就是,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胡东对他很仁义,他本以为胡东离开了他到了部队,就能安全了,只是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陈晓的心情瞬间变得烦躁了起来。 “同志……同志……” 张顺清试探的喊了几声。 陈晓有些失焦的瞳孔渐渐变得明晰起来,面无表情道:“走吧。” 张顺清明显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变得愈加的危险了起来。 穿过了几条巷子,喊杀声变得激烈了起来,入眼中便是一对对士兵在土系法术构筑的土墙上和黑衣人厮杀。 地上的尸体已经积累了厚厚的一层,几乎快要堆的土墙平齐,土灵根的修炼者再向后构筑另一道土墙。 陈晓入眼就看到了胡东,手指不由得颤动了一下。 此时的胡东手持一把巨斧,浑身浴血,遍体金光变得忽明忽暗,显然是灵气接近枯竭。 胡东身上的护甲已经被砍的七零八碎,起不到防御作用了,却依旧舍生忘死的纵情砍杀。 “吼!!!来啊,王八犊子!” 胡东双眼血红,头上蒸腾的冒着热气,手中长斧乱砍,已经没有了章法,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别人都在防守,唯独他在前进,已经陷入了重围。 陈晓能看出来胡东现在已经达到了练气八层,远胜过其他的漓江指挥学院的学生。 他明白,这应该是那颗洗髓丹的作用,让胡东修炼起来更加顺畅,但是也很可能那一颗洗髓丹,就是胡东父母遭劫的罪魁祸首。 陈晓想要出面和胡东相认救下胡东,但是临到当口,陈晓却犹豫了。 他不知道,现在救下胡东,强制把胡东带走,是不是真的为了他好? 或许他今天的出手,会亲手把胡东逼上绝路。 自己不能把胡东带在身边,因为这样他会更容易倒霉,假如胡东被自己带走,他就成了逃兵,后患无穷。 况且胡东还有一个女朋友,会不会因为自己救他而死? 陈晓的眼神有些茫然,突然想起了蝴蝶效应,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平衡着一切。 胡东出现在七侠镇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巧合的事,甚至在找到张顺清之前,陈晓一直在抱有侥幸心理,这批指挥学院中的学生里没有胡东。 但是胡东偏偏就出现了! 他的命格会让身边的人倒霉,而自己出手会不会让一切进入更加恶劣的循环? 陈晓深深的吸了口气,身形一闪,出现在胡东身前,伸手接住胡东的斧子,一个即将丧命在胡东手中的黑衣人免于被砍死的命运。 胡东已经杀红了眼,根本没管前面的人是谁,一拳轰了出来! 陈晓一个巴掌直接扇在胡东脸上,厉声:“蠢货!清醒一点!你要是死在这,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么?对得起张晓娇么?” 战场上突然杀出这么一个普通士兵轻而易举的制住了骁勇的胡东,防守部队和黑衣人都愣了一下。 胡东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就是浑身一颤,死死的盯着陈晓:“你……你是……” 陈晓偏过头不去看胡东:“好好冷静一下吧!” 说完陈晓一拳对着胡东轰出,胡东接近一米九的身体直接从黄土墙上抛落,砸在了张顺清的脚边,喷出一口鲜血。 张顺清也愣住了,紧忙检查了一下胡东的伤势,却发现胡东内服受到了极大的震荡,骨节也都被震脱,宛如一滩烂泥,但是伤的却不重。 还在奋战的漓江指挥学院的学生反应过来全都怒了。 “你干什么?” “混蛋!你难道打算投敌么?” 黑人们都是纷纷大喜。 “他们部队里内讧了!” “哈哈哈,兄弟,干得不错,你是卧底吧!” “这小子有骨子疯劲,伤了我们不少教众!” 陈晓却是在地上捡起了胡东留下的长柄战斧,豁然冲入黑衣人群中。 “轰!轰!轰!” 陈晓双脚落地,彷如擂鼓,大地都震荡了起来,恍如龙象奔袭,竟有拔山倒树之威! 一斧横斩而出,七八个黑衣人直接拦腰被斩断,继而一斧过肩劈出,斧柄直接把两个黑衣人的脑袋的爆碎,脑浆迸溅,死状极其惨烈。 黑衣人瞬间全都傻了。 防守部队也都傻了。 刚才还对胡东出手,结果一转眼就开始斩杀起黑衣人来。 黑衣人在短暂的sao乱之后,迅速开始攻向了陈晓,只是陈晓之强,如虎入羊群,根本无一合之敌。 不仅仅是黑衣人胆寒,就连军方的防守部队也没见过这么野蛮残酷的杀人手法,举手投足都仿佛有千钧之力,往往一斧下去,不是被斩断就是被打的支离破碎。 陈晓没有用剑术,他知道剑术杀人要快的多,只是一旦展现剑术,无疑会暴露身份。 而且他知道现在的他需要发泄,只有这样大开大合的暴力手段,才能纾解他的情绪。 他想到的,远不仅是胡东。 还有他接触过的所有人,胡东,练青衣,聂玲玲,宁素,季知年,季青城,青云门的一应高层,陈饺子,陈醋…… 尽管他一再认为自己不需要来自任何人的善意,他也能够承受一个人的寂寞,但是不知不觉,他已经承受了来自太多人的善意。 他不想承认他变了,可他确实变了,或许他没变,只是一直在自己骗自己。 如同老唐当年对他的评价:你不是不渴望爱,只是不相信爱。 陈晓讥笑的问:那什么是爱? 老唐故作高深的阐述为:拿得起时,放不下。 陈晓还记得当时自己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没什么放不下的。 但是如今,他真的面对的时候,发现自己把话说的太满了。 有些东西,拿起来之后,就注定放不下了。 他不敢去想真的和聂玲玲分别的时候,自己会怎么样,会不会想她,会不会舍不得。 他不敢想胡东因为他,已经失去了父母,后续还可能失去女朋友,然后自己走上绝路。 他不敢想青云门因为他满门尽没。 他不敢想当季知年因他而死时他会怎么样。 陈晓突然觉得,他真的一点都不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