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季云淮原本是在病床上休息,一看见来者,神情立刻严肃起来:“参谋长好。” 部队里的规矩太深入人心,伤口还没恢复好,他就想起身接见上级。 万维均摁住他起身的动作,劝阻道:“躺着吧,我跟你说会儿话就走。” 季云淮低眉敛目,安静听着万维均语重心长的慰问。 看了眼时间,万维均从椅子上起身,拿好手头的文件,笑着说:“时间不早,我先过去了,你在这儿好好休息,组织上肯定给你足够的休假时间。” 季云淮滚着喉头,规规矩矩地说:“参谋长辛苦。” 等万维均关上病房门,几个人才松散下来,又恢复成素日里的相处模式。 盛启洲从果篮里找出新鲜的苹果削皮,却被季云淮冷不丁提醒说,“你这回又打算削完皮自己吃?” 盛启洲急赤白脸的,继续削苹果证明清白,“我是那种人吗?!我是关心你好吧,季队长。” 甭说他了,队里哪个人听说季云淮重伤入院,心里都提着一口气。 大川啧啧两声:“听说你小子上回去病房就这样,到底你是伤患还是别人是伤患啊?” 盛启洲淡哼一声,把苹果洗干净递到季云淮手里。 他站定在病床上,背脊笔挺,说得头头是道,“这就是你们不懂了吧,像季队这样的,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医院,装装柔弱,让人喂个饭,再帮忙擦个背洗澡,不就能碰撞出爱的火花吗?!” 大川毫不留情地拆穿说:“你这么会理论,怎么还是母胎单身?” 盛启洲:“……” 季云淮被两个人烦得不行,恨不得一起打包扔出医院。 “你们两是想回去被罚跑十圈?”他眉梢一挑,沉静的瞳孔里倒映着碎光,寒彻入骨。 盛启洲跟大川立刻安静如鸡,闭口不谈刚才那事儿了。 直到聒噪消除,季云淮眼眸微闭,却满脑子都是盛启洲那句什么碰撞出爱的火花。 真的,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魔怔了。 …… 过了几天,季云淮的情况平稳下来,在复诊后,徐教授批准他转入到普通病房继续疗养。 他所在的病房采光条件好,窗帘一拉开,日光即刻盈满室内,微尘浮动。 就是过了这么几天,他出了点汗,浑身黏腻不堪,伤口尚未恢复,没办法洗澡是个苦差事。 薄幸月现在每天都会过来查房,所以当她推门走进来时,季云淮早已见怪不怪。 就是没想到,她刚走进病房,季云淮的指骨正搭在病号服上。 他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很引人遐想和犯罪的场面。 阳光炙热明媚,金色的光泽落在他周身,更添几分沉稳内敛。 薄幸月拿着病历本,颇有公事公办的味道,“这位病患,请问你想换衣服还是洗澡?” 季云淮眼皮都没撩一下,回应得挺自然:“洗完澡顺便换个衣服。” 薄幸月秀气的眉毛蹙着,与他的目光撞了个满怀,毫不含糊道:“你现在的情况没办法淋浴,很可能造成伤口感染。” 而且他手臂也有伤,根本没办法擦拭到后背,万一皮肤上的伤口碰水感染发炎就得不偿失了。 “你如果非要洗——” 她话音一顿,季云淮受到蛊惑,听到她故作镇定的下一句话。 “我可以帮你。” 季云淮动作一僵,扯了下唇角,压下爱心头的绮念,慢条斯理地说:“我没那么娇弱。” 军营里风吹日晒这么几年,总不能让小姑娘把他当一朵娇花吧? 季云淮从病床上起身,前脚刚进去,薄幸月后脚跟过来,顺带关上洗手间的门。 “你现在是病人,不能不顾医嘱吧?”她轻笑着看过去,眼眸干净纯粹,话音婉转中带着勾人的欲,“季队长。” 三个字如夏时骤雨,敲落在心头。 洗手池前,薄幸月葱削般嫩白的指尖落在他的纽扣上。 顺着方才的纽扣一颗一颗往下解开。 病房内太过安静,他眼眸黝黑,看一眼就能让人陷进去。 暧昧滋生,像面包发酵,空气里都是甜丝丝的。 脱下病号服,季云淮上半身赤着,能看得见勾勒得明显的腹肌形状。 男人腰线紧致利落,既不瘦削,也不显得扩张。 腰腹以上的胸膛残存着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虽然进入到了结痂愈合的状态,但还是看起来让人心惊。 他额前的短寸长了些,覆盖在眉骨上,黑眸黑发,与腰腹间的白色纱布形成颜色上鲜明的对比。 只是浑身渗透着药物的味道,甚至都掩盖了医院内消毒水的刺鼻。 季云淮喉结滑动,都忘了自己居然任由她擦拭起来。 薄幸月打湿毛巾,心无旁骛地替他擦拭着上半身没受伤的剩余肌肤。 距离只有一步之遥,她垫着脚,个头刚到他胸膛,喷洒出来的呼吸有点儿痒。 薄幸月扎着低马尾,垂下眼睫,露出白大褂下奶白的侧颈,侧脸轮廓柔和也艳绝。 鼻息间涌动着药物的味道,还有专属于她的茉莉香。 很像少年时,幽暗浮动的黄昏,她跟他一起在家里看完dvd碟片的那一刻。 薄幸月调侃得少年面红耳赤,耳朵红得几乎能滴血。 当晚,少女进入到他的梦境,肌肤发红,隐隐约约在颤抖。 那是他头一次做那么露/骨的梦境。 醒来时就直接进了卫生间冲冷水澡。 此时此刻,她柔弱无骨的手仍在移动着,让人杂念顿生,根本没办法做到心无旁骛。 小腹蹿起火,季云淮按捺不住,气息不均,拿她没办法了。 他迅速捞过一条干燥的毛巾,直接盖在她头顶,遮去眼前的视线。 “季云淮……”毛巾下,她眼睫轻颤,绯红蜿蜒到耳根,莫名其妙问了句,“你是怕我会对你犯罪吗?” 第37章 37“不是靠摇尾乞怜求来的…… 37念你入骨 —— 虽然季云淮的身材确实好到让人有趋之若鹜扑身上去的冲动。 可也不至于跟防贼一样拿个毛巾盖在她头顶吧…… 薄幸月无语凝噎, 眨着清澈的眼眸,都忘了及时把头顶遮住视线的毛巾拿开。 要是谁这时候进来,肯定会看见她滑稽的模样。 两人间暧昧的氛围还没散尽, 季云淮却在突然间开口。 他锋利的眼皮稍稍内敛, 话语里充斥着满满的无奈,“不是。 ” 不是怕她会对他“犯罪。” 而是怕他会控制不住。 季云淮那点儿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在薄幸月不经意的靠近和撩拨后便会丢盔弃甲。 他不可能拿这个当赌注的。 季云淮拧开水龙头, 用水流声掩盖满室的静谧。 他将毛巾拧干,简单擦拭完剩余的肌肤,迅速套上一套崭新的病号服。 病号服是浅蓝色的,散发着很淡的消毒水味道。 薄幸月将干燥的毛巾挂在一边,目光落在那道笔挺隽刻的身影。 男人如玉的指骨搭在病号服的扣子上, 比她刚才解扣子的动作要麻利得多, 不一会儿就恢复到冷静自持。 薄幸月略一挑眉。 心底在琢磨他用喑哑的声音说出来的那两个字。 难不成是他刚刚…… 荒唐的念头一出,薄幸月轻哂一声, 没说话了。 到底是在医院, 她没撩拨得过火,轻声关上病房门后,径直走向办公室。 当天下午, 徐教授进病房察看了下他伤势的恢复情况, 笑着说:“不愧是军营出身的啊,伤口恢复得都比常人要快一些。” 季云淮从容起身, 看着手背的针管,礼貌道:“辛苦你们了。” 恢复是要比预期快一些,但也不是那么快能保证无虞的,后面的日子季云淮仍旧得卧床打针,以观后续。 与此同时, 薄幸月负责跟进一个安主任的手术。 好巧不巧,正好由她跟吕司如共同负责。 只不过是她代替安亦杰主刀,吕司如给她当一助。 两人不和的传闻从吕司如被提前遣送回江城就开始发酵。 再加上她们本来就在一个科室,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 要共同配合一场手术,就得摒弃掉一些私人恩怨。 病人的生命安全交付在医生手里,吕司如怎么想的她不清楚,但薄幸月自认不可能拿这方面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