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他们不再惧怕，不再惊惶，也不缺少一个。（耶23:4） theyillnolonrbeafraidorterrified，norilnybe 靠近了才听到里面哭声不止一个，压的很低，几乎都成了一样的频率，越靠近越觉得那种隐忍的呜咽像一把大锤子在心上碾过去一样，又痛又闷，配着今天的天气，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来气。 秦醉深呼吸了几下，刚想伸出手拍拍面前的一个人问问情况，就见人往前一送，手术室的门开了，大家都沉默的自动围了上去，医生还带着口罩呢，轻轻摇了摇头，眼睛里的抱歉已经溢于言表。于是一群穿着制服的人又沉默的让开了路，之前被挡住的坐在一边的家属终于没有再忍住，撕心裂肺的哭声顿时在这个角落响了起来，在狭长的医院走道上回响，外面远远传来磨牙一样细碎的雷声，接着就是一声好像炸在耳边一样的巨大的雷声，然后“哗”的一下，倾盆的暴雨就落了下来。 看到不认识的死者亲属，秦醉松了口气，看着盖着白布的车被推了出来，那群沉默的警察红着眼拥着已经哭的没了形状家属跟着车一起往外走。看热闹的人们也默契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全程只有哭声和雨声夹在一起，像是一场彩排好的送行。 等到周围又开始出现窃窃私语的时候，秦醉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何时出了一身冷汗，带着一身浓重的劫后余生，脑子渐渐清明了起来，刚打算问问冯佳佳在哪，一转身就看到冯佳佳手里抓着半个没吃完的核桃从隔壁间转了出来，看到他一脸惊喜的打招呼。 秦醉只觉得一股火从心里烧上了天灵盖，他冷冷的看着冯佳佳一声不吭，冯佳佳收起一脸的灿烂小心的跳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说“怎么了？” “……”秦醉的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看了一眼她左脚上打着的石膏，把火气强行压了下去，憋出一股子拧巴的急促问道“你脚怎么了？” 冯佳佳还没说话呢，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医生也从隔壁屋走了出来，看到他眼前一亮“佳佳，这就是你男朋友啊？” 冯佳佳还没弄明白秦醉这股子怒气从何而来，这会儿不敢太造次，只回头眨了眨眼，弱弱的嗯了一声。 女医生就在门口不着调的把核桃扔了一块进嘴，边嚼边点头，身体力行的表达了对她这个男朋友的满意，然后自来熟的招呼他们俩进了诊室，顺手关上门。 “这是我高中同学，也姓秦，叫秦璐。”冯佳佳被扶着坐下后才看着秦醉的脸色介绍着。 秦璐大方的拍了拍手上的核桃屑，伸出手“你好，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没想到是这种场合见面，我是秦璐。” 秦醉收起对着冯佳佳的大黑脸，客气的和她握了握手“秦医生你好。通知我来的是你吧？” 一说到这，秦璐又掰了个核桃，还友爱的分给了秦醉和冯佳佳，一边迅速找回了自己的节奏，语速极快的说“我说你也太着急了，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挂了。我就想跟你说一声她脚崴了，脚踝那儿有点错位，谁知道你火急火燎的也没吭声就给我挂了，再打过去你也不接。佳佳那会儿正在打石膏呢，让我通知你来接她一下。” “……”不说还好，一说秦醉的脸又沉了下去，屋子里气压比外面还低，连神经比树干还粗的秦璐都觉出不对劲了，讪讪的放下了刚拿起来的核桃，和冯佳佳对了个颜色，看到冯佳佳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笑，嘴角要翘不翘的一直抖，活生生把自己的脸憋出了个贼眉鼠眼来。 秦醉又看了一眼冯佳佳猫爪子一样的脚，深呼了口气才凉凉的说“我听到你在电话里说什么很严重直接送手术室……” “哦！”秦璐猛地拍了一下额头，拍的太重额头上直接红了一块，这姑娘浑不在意的抱歉道“那不正好又推了一个受伤的警察进来么，我一看那出血量就赶紧让人叫医生准备手术室了，你以为那是佳佳啊？哎呦喂那误会可大了……怪我怪我，但是你电话挂的也太……”秦璐还想把锅甩出去，结果看到秦醉还一脸黑气的看着冯佳佳，倏地闭了嘴，给了冯佳佳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默不作声的缩到了一边演起了空气。 冯佳佳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委屈巴巴的睁着眼看着秦醉说“我脚疼。” 秦醉冷哼一声“你怎么弄的？” 冯佳佳一看，这就是松动了，一股子委屈涌了起来，红着兔子眼说“我今天穿着高跟鞋出的门么不是，结果路上看到有个小偷抢了人家的包就跑，我就追上去了，结果那小偷尽往小巷子里跑，路不平嘛，高跟鞋也不方便cao作，不留神就崴了。” “还摔哪儿了？” “这儿。”冯佳佳指了指小腿和膝盖上已经上了药的擦伤“还有这儿。” 秦醉心里又心疼又恼火，还带着意犹未尽的后怕。也怪他自己，因为一大早就右眼跳灾，又摔盘子又摔碗的整的有点风声鹤唳，坏事是挺讨人厌的，但比坏事更讨人厌的是不知道来的是怎么个坏事，什么时候来。所以一听到冯佳佳进医院，在狗头套羊身的这么一嫁接，他先入为主的就觉得这一灾应在冯佳佳身上了，当时就招了急，哪还有平时那么些理性克制还能耐着性子听秦医生把话说完。 可关心则乱，何况冯佳佳的工作性质本来就容易状况百出。 他看着冯佳佳泫然欲泣的模样，还渗着血的伤口，还有被包扎成粽子一样的脚，一时间真不知道自己是气她还是气自己。只定了定心神，揉了揉冯佳佳柔软的头发说“刚才也是个警察送进了手术室，人没了。” 冯佳佳和秦璐面面相觑。 秦璐还算好，在医院生离死别见惯了，知道现在不是自己插嘴的好时候，识相的只拿眼睛提溜转着。冯佳佳这会儿才明白为什么她收点小伤，但秦醉一直顶着张大黑脸了。她握着秦醉的手说“吓坏了吧……那不是我。” 秦醉哭笑不得的捏了捏她的手说“幸好不是你。” “哎哎哎。”秦璐拍了拍桌子“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别在我这儿腻歪……就是个错位而已，不至于。” “你闭嘴！”冯佳佳猝不及防的换了张脸，极嫌弃的用眼风扫着秦璐“都怪你，这么点事儿都办砸了，还能指望你干嘛！通知个人都能闹出这么大的误会来。” “哦，吓着你家宝宝了？”秦璐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自己的白大褂，瞟着这个见色忘义疯狂甩锅的朋友说“你也不能这么用完就甩吧。我没用谁给你上的药谁给你打的石膏。” 冯佳佳也知道自己纯属无理取闹，心虚的瞪了她一眼。 秦醉看着这里也没什么事了，站起身来“秦医生，她这个脚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秦璐这才切换成了正经专业的模式，甚至扶了扶镜框“伤口处就露在外面吧，天气热结痂快，闷着不容易好。另外就是最近别上班了，在家老实呆着，少走动，脚踝养不好以后有的是麻烦，请一礼拜假吧。过一个礼拜带过来我看看恢复情况。” 秦醉频频点头“忌口吗？” 秦璐跟看傻子一样看他“忌啊，辣的坚决不能吃，海鲜也不行。” “喂。”冯佳佳忍无可忍，“错个位而已，怎么就要忌口了，糊弄谁呢。” 秦璐扬眉“哦，就是你爱吃的都不让你吃。” “走走走咱们走。”冯佳佳把秦醉往门口推“这医生一点也不专业，什么跟什么呀。” 秦醉也听出她是故意打趣了，客气的说“谢谢秦医生了，她的费用缴了吗？” “赶紧走吧你俩。”秦璐有气无力的挥挥手“这点儿钱我还能管她要啊，我来搞定。回头吃她一顿就完事儿了。” “等佳佳恢复了，我们一定请你吃大餐。” “不行！她也就配吃个大排档。”冯佳佳举手抗议。 秦璐把她的手扒拉下来，皮笑rou不笑的说“你省省吧你，半个残疾人还不消停呢。看你那小气劲儿也不嫌丢人。你们家还不是你管账吧。这就知道省钱啦？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抠搜。” “你也就配吃大排档。”冯佳佳犹自不同意的喊着，然后被秦醉一把捞了起来。 “秦医生那我们就先走了，改天一定请你吃大餐，我们家的钱暂时还不归她管。” 秦璐打了个响指“上道！” 正巧门外有人敲门。秦醉赶紧带着残疾人冯佳佳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