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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这不快只持续了片刻便烟消云散了。因为她一眼就认出了此人。这不就是那日在严觉寺的梅林里,陪着那个假诚亲王四公子小丫鬟嘛。 若说长相还能看走眼,她就毛里毛糙的性子是再不会错了。一说话便这般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真真是绝无仅有了。便是许多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没她说话这般呛人的。 宁娘一看到她,心里略微安定了些。总算知道这家的主人是谁了。想想外头那满园的梅花,再想想那日严觉寺的偶遇,再抬头看看那绿衣丫鬟的气势,宁娘心里便明白了。原本以为那个假的诚亲王四公子是个江湖骗子,混进严觉寺专为调戏女客。没成想他还真是亲王府的人。 楚怀冬说过他与他相识,两人同住一府,自然是相识的。听他的口气这人似乎与他感情不错,他说起他时口气还颇有些宠爱的味道。 宁娘一时有些好奇,好奇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那边绿衣丫鬟已在催促了:“陆小姐快请吧,莫让我家公子等急了。” 宁娘虽满心好奇,到底知道对方是男子,如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究不妥,便摇头拒绝道:“我今日来只为给朝阳郡主贺生辰之喜,你家公子的好意我在此谢过,便不进去打扰了。” 听了这话,那绿衣丫鬟一脸气鼓鼓的模样,正待要开口,门口的帘子便让人挑了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脆声声地响起:“你这人真是没意思,我这样诚心相邀,你却推三阻四。那日你掷了我一脸的落叶,今日也当向我赔个不是才是。” 若不是扮演着陆家四小姐这么一个闺秀的角色,宁娘此刻十分之想翻他一个白眼。多日不见他还如那天一般,个子不高气势却很足,说起话来总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真是什么人配什么丫鬟,跟那个绿衣裳的真真是一对绝配。 想起那日的事情宁娘不由想笑,若不是他纠缠不休要坏她清誉,她如何会向他掷树叶。明明是他无礼在先,到最后反倒是来了个恶人先告状。 只是有一事宁娘心头不解,便趁此机会问了个清楚:“你如何知道那天遇上的便是我?”她当日头戴帷帽,穿着也很普通,按理说他不应该知道自己是谁。 但他还是知道了,且依旧回答得理直气壮:“我想查你是谁,便能知道你是谁,这有何难。” 确实是不难。一个能将整园梅树缀上绢花的少年郎,自然有本事查到她是什么人。只是他这么把自己邀来未免不妥。楚怀冬当日说会回来教训他,让他以后不再如此胡闹,难道说他的话没起作用,这少年根本不听他的。非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 宁娘实际的灵魂到底虚长了他十来岁,当即便有些不悦,说话的语气也硬了起来:“公子那日无礼在先,今日又使诈将我骗来此处,究竟意欲何为?今日乃朝阳郡主生辰,公子即便不将我放在眼里,也该给郡主三分薄面。我到底是她请来的客人,你这般将我扣在这里不放,传出去对我你都不好听。” 她这话说得有些重,那少年想是从未受过这样的教训,一时脸色能些难看,阴晴不定地盯着宁娘。那绿衣丫鬟早已气得跳了起来,正准备对着宁娘说教一番,却被她家公子拦住了。 少年脸色一变,拍手笑了起来:“你这人真有意思。难怪我四哥说你聪明伶俐,果真不差。那日在梅林是我唐突了,不该打听姑娘的芳名。今日将你请来,便是向你赔礼来着。四哥说了,若姑娘不原谅在下,他便要狠狠地罚我了。” 他一口一个“四哥”叫得亲热,宁娘心里却直打鼓。楚怀冬说了他没有弟弟,这人必定不是他胞弟。莫非是表弟?倒不曾听说诚亲王府住着别家的亲戚。不过这事儿也难说,公亲侯府家的事情,哪里是她一个小女子能知道的。 他既说是向自己赔罪,那宁娘就索性受了:“赔礼不敢当。那一日我却也有不当之处,在此向公子赔个不是。还望公子不计前嫌,你我两相扯平,从此这事便揭过不提可好?” “甚好甚好。”少年满脸喜色,直接走下台阶冲宁娘走了过来,“你这般说我便放心了。回头见了我四哥你可要向他说明,省得他总不依不饶,还说什么若是我不听他的话,他便要叫三哥来收拾我。” 他一面说一面皱起眉头,漂亮的脸孔上五官都纠结在了一起。因为离得近,宁娘看清了他的长相,说是少年郎,其实还是几分孩子气。年纪大约比修哥大一些,但却要比自己小。 “看起来,你四哥倒很镇得住你。” “四哥其实人不错,待我向来很好。只是三哥实在难缠,若被他知道此事,必定要罚得我生不如死。好jiejie,你千万要同我四哥说明,让他不要向我三哥告状才是。”他说着就伸手来拉宁娘的衣袖。宁娘吓了一跳,赶紧向旁边闪去。 她正琢磨着他那句“好jiejie”有些怪异,院门口便响起了一个女子略带责备的声音:“清如,你这是做什么,为何又穿着男装出来见客?还不快快给我去换了。” ☆、第40章王妃 宁娘回到宴席上时,点金池里已是人满为患。 这点金池是个占地极广的宅院,正中大厅连同左右两间偏房今日都一齐儿打通了,齐齐整整摆了几十张圆桌。正厅外头便是一个荷花池,此刻天气还未暖透,池中只见朵朵花苞点缀其间,虽不及满池盛莲来得壮观,但这红绿相见的颜色也颇为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