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回:不可兼得
欧阳朔为难的看着皇帝:“父皇,你为何要逼儿臣?” 皇帝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长叹一声:“因为,朕就是这样过来的。你要走朕这条路,就必须舍弃很多东西,这其中最不能有的,就是爱。为君者,杀伐果断,绝不可以感情用事,更不能有软肋。所以,桑卿柔不能继续留在雍都。” “那为何你又让老七跟着离开?父皇,你怕是已经知道老七对卿柔存的心思了吧?” 欧阳朔说着,握了握拳头。那明明是父皇先赐给自己的人,为何父皇现在要偏袒老七? “别忘了,老七手里有什么。无影楼,若它不能为你所用,以后必成大患。你想连根拔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当年朕都没能做到!” 欧阳朔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父皇,你这是承认了,你想用桑卿柔去安抚老七?老七也是你的儿子,你本可以……” “将他留在雍都?你会安心吗?朕很了解你,你和朕年轻时候一样。如果你做不到,没关系,朕可以给你第二个选择。” 欧阳朔顿时眼睛一亮:“第二种选择?” “不错!朕这把椅子,还有桑卿柔,你只能选一样。如果你真想和桑卿柔在一起,朕可以成全你。朕可以让你和桑卿柔一起去皇陵守孝,老七留在雍都,代替你,接管你手中一切职务。朕相信,自己的儿子都很聪明,就算他现在不熟练,很快,他就会学会该如何处理这些事。如何?” 这下,欧阳朔可被难住了。 “父皇的意思是……” “你可以选择和桑卿柔永远留在皇陵,过清闲自在的日子,从此不问世事。或者,听从朕的安排,朕便会引导你,做一个优秀的君王。” 欧阳朔顿时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了一个岔路口,摆在自己面前有两条路,一条路上站着桑卿柔,另一条路上站着父皇。 他该怎么选择? 若是跟着去了皇陵,那他这些年的努力都会白费,反而为老七做了嫁衣。 虽然,他们是很好的兄弟,可在这个时候,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他不断在心里问着自己,桑卿柔和万里江山,究竟哪个更重要。 看到欧阳朔犹豫,皇帝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他就知道,这个儿子是舍不得放弃万里河山的。他这样的人,根本不会甘心清闲安宁的生活。 “怎么样?想好了吗?” “父皇,你可以保证,老七去看守皇陵,无影楼就不会成为皇室的隐患吗?” “老七的为人,你和朕都很清楚。他是个性情中人,外人才只看到他性情阴僻的一面。他最在意的便是舒妃,又喜欢游山玩水。若是给他自由,让他陪着桑卿柔一起去看守皇陵,他会知足。无影楼只是他的一个保障,那并不会威胁到你。” 话虽然这么说,可欧阳朔的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他和老七关系虽然好,可欧阳朔也不敢保证,老七以后会不会因为别的事情,跟自己反目。 “父皇,儿臣……当真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朕在位时,桑卿柔自然是不会回来的。至于朕百年之后如何,那就管不着了。” 欧阳朔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可是,真等到父皇百年之后,桑卿柔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到那时,自己还能像现在这样惦念着吗? 当时,欧阳朔的心情复杂极了。 可当皇帝要他给出答案的时候,欧阳朔还是向自己的父皇低了头,他做不到就此放下自己多年的努力。要他将这一切拱手让人,他真的做不到。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朕很高兴,你知道,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朕更希望,你随时都要记住,你的目标是做一个优秀的君王。朕会看着你的!” 原本理直气壮的欧阳朔,再出来的时候,神色复杂。没人知道他们父子俩在议政殿里说了些什么。 欧阳朔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宫里走出来的。他只觉得,自己在答应父皇的时候,心也跟着被掏空了一大块。 “主子,咱们这是回府还是……” “让本王一个人静一静。” 他像个游魂一样在街上游荡着,停在一家酒楼面前,想起桑卿柔心情不好的时候便会去饮酒。很久以前,她每日去王府送信时,曾和他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应该吃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美酒佳肴,没有什么比那更让人心情愉快的。 那个时候,欧阳朔都觉得,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傻了。什么时候开始,竟只知道些口腹之欲。 可现在他才明白,口腹之欲并非真相,她只是想告诉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应该做些简单的事情,别让自己再身处复杂的环境当中。 他踏进酒楼,要了一个有窗户的雅间,叫了许多吃的。记忆中,这些都是桑卿柔曾提起过的。是知道自己要失去了,才会越发挂念着吗? 欧阳朔怅然若失,一个人坐在那喝起了闷酒。往事历历在目,他已经记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把这个女人放在心上了。也许,正是她无意中为自己挡剑的那一刻,他心中微微颤抖,那双眼睛从此留在了自己的心里。 如今想要将她留下的痕迹抹去,欧阳朔发现,真的好难。 一杯又一杯酒灌了下去,他的脑子越发清醒,看到的都是桑卿柔的嬉笑怒骂。 以前她容貌尚好时,自己不曾正眼瞧过,反倒是毁了容之后,欧阳朔才觉得,她多了几分格外吸引人的气息。他甚至不觉得脸上那若隐若现的伤疤有多可怕,反而觉得,有它再,桑卿柔才会变得不一样了。 他靠在窗边,酒劲上头,嘴里念叨着:“桑卿柔,你可真够厉害的。是本王……小瞧你了。” 他本以为自己拿得起放得下,根本不会真的在意一个女子的去留。可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欧阳朔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无动于衷。 输的人,是他。 他自嘲地笑着,拿起酒壶直接喝了起来,冰凉的酒浇灌着他内心的愤怒,他突然痛恨这样的自己。 为何一定要在江山和桑卿柔之间做出选择? 难道,他就不可以同时拥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