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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楚楚紧张了,她一紧张,就觉得小肚子有些疼,但这时候也顾不上了,她站了起来,道:“眼下该如何是好?” 西州为安西重镇,常义山一路退守至此,以此为最后的屏障,故而,贺成渊出战之际,留下了唐迟镇守,常义山亦命副都护林朗协同防护,此时城中尚有十万人马,唐迟与林朗各领半数,原本是客客气气、相安无事的,但这会儿,却说不准了。 唐迟将这番情形说给了方楚楚听,最后道:“高敬泽来者不善,看他行进的路线,应该会直奔陇左平原,往好处想,是皇上命他来协助太子、驱逐胡人……” 他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道:“以末将看来,除非日从西山起,才有这般可能,高敬泽这厮,十有八九,是趁火打劫,要对太子下手。回纥主帅安速答是个劲敌,太子要打败他,必要付出十二分精力,疲惫之下再度迎战高敬泽,大是不妙。” 方楚楚听后,再没有半分迟疑,她的目光注视唐迟,用清晰的声音道:“唐将军,其他的我也不想听了,我要你和我一道,带着城中所有人马前去接应太子,强敌来犯,别无退路,唯有倾力一战而已,我与太子共存亡。” 唐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躬身俯首:“喏!” —————————— 林朗出身世家大族,祖上历代在朝中为官,尽数忠君报国,他亦自诩为忠义之士。今日,接到了军中密报,他的心里纠结了一下。 太子固然于社稷有功,但是……皇上才是君,太子者,也不过是臣子罢了,岂能不从君意,朝廷既然派遣了大军前来,那还是要听从朝廷的旨意,且看高敬泽将军如何从事了。林朗这么想着,默默地压下了这份军报,没有去和唐迟商量。 但是,他不找唐迟,唐迟却自己找上了门,一同前来的,还有那位娇滴滴的太子妃。 林朗心中是不以为然的,军务重地,本就不应让女眷混迹其中,太子一世英明,在这个上面却犯了糊涂,甚而至于,贺成渊当日初到安西之时,那等形势危急,他居然还有闲心,当着都护府所有官员言道:“此,吾太子妃也,汝等当视她如视吾,尊她如尊吾,不可不敬。” 何其荒唐。 林朗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就露出了一点轻蔑的神情来。 升了营帐,唐迟带着手下几员将领、林朗亦带着手下几员将领,两人品阶相当,相互客气了一下。 林朗故意漠视了方楚楚,只对唐迟问道:“唐将军此来有何事?” 唐迟单刀直入:“高敬泽领兵来袭,眼下已逼近陇左,唐某请与林将军共同出战,率城中人马增援太子。” 林朗不意唐迟也得到了消息,他怔了一下,勉强笑了笑:“唐将军此言差矣,高将军为朝廷派遣,当与太子共同对抗胡贼,将军何必忧虑?” “林将军。”这个时候,坐在上首的方楚楚却发话了,她的声音十分清脆, “太子曾有言,视我如视太子,如今,我以太子之名命汝等率部出战,汝等从是不从?” 林朗只是冷笑:“常将军临行前将西州城托付于我,命我严守,眼下形势不明,岂能贸然行动?何况,说到太子,陛下已经另立了新太子,如今尚在长安宫中,外头的这一个,名不正言不顺,岂能叫我从命,我身为朝廷命官,当为皇上尽忠效命,汝,区区一妇人言,岂能算数。” 方楚楚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左右皆为武将,她的身体娇小,俏生生地立在那里,在这群五大三粗的军汉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微微地仰起了脸,或许是和贺成渊在一起久了,眉目间似乎也染上了那股凛冽之意,她本就是将门之女,生性刚烈,此时沉下了脸,神情冷厉,再也不复娇柔之态。 “太子,国之储君,皇上亲封,拜过宗庙,天下皆知,赵王,不过继后之子、太子之弟,岂能与太子相提并论。昔日皇上误以为太子身故,命举国缟素三日,哀伤不已,今若得知太子尚在人间,必是欢喜非常,太子之位确凿无疑,汝怎可置疑?” 方楚楚睁着眼睛说瞎话,十分严肃:“林朗,汝不从太子命,犯上作乱,罪在不赦!唐将军,拿下他!” 这小女子说着说着,竟突然翻脸为敌,林朗猝不及防,而唐迟等人早有准备,扑了过去,将他按在了地上,死死压住。 林朗大怒:“汝等岂敢放肆?” 方楚楚当机立断,一抬手:“杀了他!” 唐迟没有半分迟疑,手起剑落,斩下了林朗的头颅。 鲜血喷溅,林朗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完全不能相信,而他的头颅已经骨碌碌地滚到了方楚楚的脚下。 事出突然,林朗的部将又惊又怒,拔刀而起。 方楚楚从怀中拿出了一方金印,高高举起,厉声道:“太子宝印在此、吾亦在此,即如太子亲临,便是常将军在此,亦要俯首,汝等敢不从命?” 她的声音清如玉石、硬如金铁,铿锵不容违逆。那方金印上书“皇太子宝”,确为太子宝印。 林朗的部将犹豫了起来,互相看了又看。 “啪”的一声,方楚楚将那金印重重地按在案上,案几抖了三抖,她杏眼圆睁,神情严厉:“军情如火,不容片刻迟缓,再问一句,汝等,从是不从?” 她的声音又和缓了下来:“吾既以太子之名传令汝等,亦能以太子之名许诺,汝等出战有功,来日必有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