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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絮左思右想后,有恃无恐的说:我觉得你变了。 她发完这条,往被子里钻,心里哼哼两声,想着你再这么对我,明天早上就说分手吓吓你。 手机屏幕一亮,他的消息进来,叶絮定眼一瞧,像被人在头顶浇了一桶冰冷的水,从头冷到脚,大脑霎时一片空白。 他说:我就是这样子,如果你忍受不了,我们就分手吧。 叶絮捧着手机半响没回过神来,她觉得这不是梁嘉泓。不是那个抱着她柔情蜜语的梁嘉泓,不是那个为了见她从南京赶回来的梁嘉泓,不是那个说我只有你了的梁嘉泓。 可她几乎能想象他说这话的语气,那种淡淡的,沉静的,没有回头余地的语气。 叶絮反应过来后止不住的发抖,那颗心提到嗓子眼,像被什么扼住了喉咙,她的眼泪一下子不争气流了出来。 她从被窝里坐起来,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粉色长袖贴身内衣,她低着头,簌簌发抖,问梁嘉泓你在开玩笑吗? 那头很快回复说没有开玩笑。 叶絮不可置信的笑了出来,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她拿纸胡乱抹一通,问他为什么? 他们不是很好吗,他不是前几天还说以后要怎么样怎么样吗,怎么突然就要分手。 梁嘉泓说:没有为什么,分手吧。 他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这不是他的玩笑话,也不是一时冲动,是他真的打算分开。 叶絮胸口一钝一钝的痛,仿佛被利器揪着,搅着,气都换不上来,她哭得越来越凶。 她本还想开玩笑用分手吓他,原来真当这两个字眼摆在她面前时她没有那种阔气去承受。 叶絮不愿意,死都不愿意,她脑子里乱的很,浑身冒上股热劲,像发疯了似的,她告诉梁嘉泓要是分手她就从二楼跳下去。 手机响了,是他的电话。 叶絮接了上去,梁嘉泓厉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不要你管!她像个孩子任性的嘶吼。 梁嘉泓沉沉吸了口气,别冲动,别这样 电话里传来叶絮的呜咽声,她抽抽搭搭的问他为什么 梁嘉泓沉默着没回答。 叶絮哭的喉咙发酸发疼,得不到他的回答,觉得很委屈很愤怒,啪嗒按断了电话,赤脚跑到阳台上,她握着阳台的不锈钢栏杆,寒风中瑟瑟发抖,可不是因为冷才发抖,那种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害怕,无望。 那不是叶絮一生中唯一想死的时刻,可却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被人抛弃后的绝望是什么样的感觉,绝望到忽然觉得往后所有的生命都是乏味的。 电话铃声响个不停,叶絮想,他很紧张吧,可不是真紧张她死活吧,只是害怕她真跳了他内心不安吧,如果他真紧张她,又怎么会突然要分手。她做错什么了吗?她明明还在为他筹划生日惊喜,她花了那么多心思,为什么等到的是分手? 自从叶絮承认谈恋爱后,就不太愿意和母亲一起睡了,叶母就和叶父睡在一楼的房间里。 叶絮看到看到一楼那双玻璃窗,安安静静的,父母在那房间里熟睡。 她忽然就退缩了,慢慢靠着栏杆蹲下来,抓着头发,不敢哭的太大声,憋着忍着,指甲扣着手掌心,扣到出血,她环膝抱住自己。 那一刻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冲动,懦弱,怨恨,都有,可冷静下来才发现最强烈的想法还是喜欢他。 电话响到叶絮进屋重新接起来,梁嘉泓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他说:叶絮,你别发疯。 她哭着,嗓子都哑了,问他:不分好吗?我没觉得你变,我只是只是耍耍脾气 梁嘉泓滚了滚喉结,说:先睡一觉,我们明天再说。 啪嗒她的眼泪落到书桌上,上面的草稿纸很快被晕湿,叶絮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就算她威胁他要去死,他也还是没有松口。 叶絮没有回答,算是种默认,再次按断了他的电话。 她知道他这个人,说一不二,平日里对她一句重话都没有,他不会像其他这个年龄段的男孩用分手闹腾,用吵架去试探,他如果爱一个人,就会尽量退让,不说不做任何伤感情的事情,这样子的人,一旦准备好分开了,就是真的决定好了。 他不会在道别后再回头看她一眼,他不会对她做出格的事情,他把控着自己,把控着未来,不做任何自己掌握不了的事情,走一步看十步。 他是叶絮接触过最冷静理智的人,好像对什么都游刃有余,不似她,总是一股冲劲,想的天花乱坠。 所以他比她绝情,只有她哀求他别分手的份,所以她看到他说分手就懵了,她甚至知道很难挽回。 叶絮合上手机,咽了咽喉咙,望了眼乌漆墨黑的四周,乡下的夜晚宁静到沉重,除了几声狗吠再也没有其他动静,她脑海里冒出一个认知:他们真的要分手了,他再也不是她的了,他们再也再也没有办法像从前一样了,连说句话都不可能了。 这个认知让叶絮心里蓦地一空,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往下沉。 她活了十七年,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原来,心口真的如书中描写的那样,疼的恨不得挖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