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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讲一下昨天为什么一个人去那种地方?” “这个,还没开学,到处玩玩儿。”迦离眨巴眨巴眼说。 “那个废墟的样子,正常人都不会想晚上进去参观的,我听陈老板说你在找一个人。” 陆巡的态度很平静,没有咄咄逼人的口气。迦离本想反问他为什么也在那里,但略微思索了一下,想到要不是他昨日出手相救,估计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于是决定实话实说。她从手机里翻出迦南的照片,递给陆巡。 “是我哥哥,两个月前失踪。” “长得跟你好像。是在岛上失踪的吗?” 迦离叹口气:“也不能确定,但是他失踪前寄了一张岛上的明信片给我。” 陆巡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银酒壶,在手中轻轻摩挲着,正是昨天他随身带着用来冲洗伤口的容器。酒壶扁扁的只有巴掌大小,上面刻有泉水花纹,中间镶嵌着一颗血红色的石榴石。造型古朴,花纹模糊,看起来有年头了,石榴石上已经有了明显的裂纹。 “这是我外公的,三年前,他也在岛上失踪了。” 迦离嗷得一声几乎蹦起来,却被陆巡抬手制止,示意她冷静。 “既然你肯信任我,那我也说说自己的事吧。我父母去世早,从小跟外公一起生活。老头儿以前是个刑警,退休后闲的无聊,做做业余侦探。大部分都是查小三、找债主这种委托。三年前的一天,他兴奋地跟我说终于接到有趣的案子了,什么都没细讲,收拾一个包就走了,从此杳无音讯,再没过回家。我托老头儿以前的关系,查到他乘火车转飞机,一点点捋线索,发现他最后是来到这个岛上。” “那么,老爷爷查的案子很可能就在尼科岛上了?” “是的,而且很可能就是这案子导致了他的失踪。” 迦离怔怔地思索这段话,说:“那咱们是一样了。” 她把迦南失踪、收到明信片、自己考上深海学院的详细过程讲给陆巡听,然后恳求:“能把你找到的线索跟我分享吗?迦南说不定还活着,等我去救他。” 陆巡迟疑地说:“并不是想藏私,只是这件事确实不寻常,你又是个女孩子,遇到危险不能自保,我不想拖你下水。” “可只要我顺着线索查下去,必然和你道路一致不是吗?”迦离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陆巡略一皱眉,心想迦离敢夜闯荒村,胆子奇大,冒冒失失乱跑说不定更危险。他性格豪爽,怕迦离独自遇险,干脆说:“好吧,但你得答应我凡事小心,没我在不能蛮干。” 迦离点头如捣蒜:“好的学长,没问题学长!” “醒醒,时间到了,迦离,醒一醒……” 屋里突然响起一个男声温柔的呼唤,两人同时愣了,迦离的手机屏幕正在闪烁。 “这是哥哥给我录的闹铃,因为我经常睡过头迟到。” 迦南柔和清冽的嗓音在房间里回荡着,如此生动,如此亲切,仿佛他本人就在此处。陆巡没有出声,握住外公留下的酒壶,以沉默向失踪的人致敬。 把这段简短的录音反复听了好几遍,迦离才恋恋不舍地关上闹铃。她朝陆巡伸出手,坚定明朗地说:“为了找到重要的人。” “为了找到重要的人。” 陆巡正色,以宽厚的大掌握住她的手,两人结成联盟。 之后,陆巡又跟迦离介绍了一些学校的日常情况,怎么抢课,哪些学分必修等等。到了早餐时间,他起身准备离去,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以忍耐已久的表情问:“你桌上这个到底是什么?” 只见桌面上摆着一个还没有最终完成金属模型,它有着泥鳅般的身体,狰狞丑陋的头部,体表覆盖鳞片和硬化骨骼,像个受到核辐射的变异皮皮虾。 “这个是皮皮。我梦到的小怪物,挺可爱的吧?”迦离怜爱地抚摸模型的头部,仿佛那是只毛茸茸的奶狗。 陆巡表情复杂,嘴唇动了动,显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心想这家伙表面看起来是美少女,实际上却是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怪咖。他摇了摇头,最终一声不吭地下楼去了。 吃早餐的时候,迦离说漏嘴提到自己昨天去了罗厄诺克村遗址,这让陈氏夫妻大吃一惊,满脸恐慌。 “你这傻孩子,去那个污秽地方干嘛?那里面住着麻风病人,会传染啊!” “她迷路了,其实没有进去。”陆巡淡淡地解释。 迦离看看陆巡,猜测这是岛上公开的信息。 夫妻俩松了口气,叨叨说:“你们这些年轻孩子不晓得厉害,麻风那个病,眼睛鼻子手脚都会烂光的,还会遗传给小孩呢。” 回忆在罗厄诺克村遇到的诡异怪物,迦离并不觉得那是人类,但还是问:“阿姨,那些病人从哪儿来的?” “听说很多年前村里爆发了传染病,也是红水镇搬迁的原因之一。” “可那都好几十年了啊?” 陈氏夫妻互相望了一眼,说:“谁知道呢,按理说是活不了那么久的,可是岛上一直都有流言说那里依然能看到麻风病人晃荡。” 迦离愣了。 她突然意识到那个有着浓重口音的司机除了宰客,还饱含其他不可详述的强烈恶意。 陆巡这个盟友非常爽快,毫不藏私。互相坦诚之后,他就借给迦离两个厚厚的大笔记本,那是他上岛一年多以来的调查日记。本子里的字遒劲刚阳,还有许多手绘的地图,几乎都写满了。迦离如获至宝,立刻熬夜阅读。